为何会两败俱伤?
一场大战初歇,天地间弥漫着一股肃杀而压抑的气息。
地面被无数强大的法力肆意蹂躏,裂开了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山峰崩塌,巨石滚落,原本高耸入云的山峦如今被削平了大半,断壁残垣间,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被法力馀波波及的树木,枝干扭曲,叶片焦黑。
天空中,一道道残破的剑痕和魔气的痕迹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这片天地笼罩其中。
偶尔还能听到几声微弱的呻吟声,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地,与尘土混杂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
青霓身披战甲,铠甲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剑痕丶血渍与破碎的符文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眼前是一片魔族的城池,曾经繁华热闹的街巷如今已沦为废墟。房屋被强大的法力轰成齑粉,只剩下断壁残垣,偶尔还能看到被砸碎的残片。
一位老妇人抱着一个受伤的孩子,孩子的小脸上满是血污,却还在拼命地哭喊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老妇人的眼中满是无助,她紧紧地抱着孩子,仿佛那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後的依靠。
不远处,几位魔族的青年男子正试图搬运一具尸体,他们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显然是体不支。
青霓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魔族自古以强者为尊,战争与杀戮似乎是他们永恒的宿命,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意识到,战争的代价从来不仅仅是神魔之间的胜负,还有这些无辜的百姓,同为魔族的一部分,却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家园丶亲人,甚至生命。
忽然她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轻女子跪坐在废墟之中,身旁是一具年轻男子的尸体。女子的双手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襟,指甲深深嵌入其中,鲜血与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青霓的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酸涩,她缓缓地走向那位女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起来吧,魔族的子民需要你。”
女子擡起头,眼中满是惊恐与迷茫,她似乎并不认识青霓,但看其他士兵对她的恭敬有加,心里大概是知晓来者身份非同一般。
于是,女子扯住青霓的袖子,甚至不敢用力,她皲裂的唇瓣一开一合:
“大人…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
青霓微微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然後转身看向那些正在搬运尸体的青年男子,沉声道:“将我魔族子民全数转移到远离天穹裂谷的地方,至少百里外安置。”
逃难的族人组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队伍。
她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佝偻的身影上。
只见一个老头,满头白发如枯草般散乱,脸上布满了沟壑和创伤。
他的左腿已经齐膝而断,鲜血早已凝固,露出的断肢上缠着几根破布,显然是匆忙包扎的结果。然而,他却用稻草和枯枝给自己扎了一条简陋的假肢,正颤颤巍巍地跟在逃难搬家的队伍里。
老头的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那条用稻草和枯枝拼凑的假肢根本无法承受他的体重,每迈出一步,身体都会剧烈地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摔倒。
但他却咬着牙,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不肯停下脚步。没有搀扶,没有亲朋好友,仅仅背着一个破旧的包袱,里面装着他仅剩的家当。
青霓看着老头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她从小生长在魔族的王庭之中,从未真正体会过普通魔族百姓的艰辛。
然而,无论五界何种族,对于普通子民而言,他们没有强大的力量去抵抗命运,只能在战争的阴影下艰难求生。
她越是这麽想,心里刺痛越深,只能快步走向老头,伸手扶住了他摇晃的身体。
“老人家,让我帮你。”
老头擡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戒备,显然对这位身披战甲的贵族充满了陌生感。他颤抖着嘴唇,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管我……我还能走……”
“真的麽…?”
假的。
可老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反而安慰她道:“其实我如今觉得魔族不得往生的诅咒挺好…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世间太苦,我不想有来世了…”
神族大营。
封阳与伏黯刚刚经历一场厮杀,沾了满身血迹。
封阳的战袍被撕裂了几处,露出里面隐隐闪烁着光芒的神甲,伤口处的血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伏黯的黑袍也被划开了几道口子,他随手一挥,黑色的魔气便将伤口包裹,虽未完全愈合,却也止住了流血。
伏黯靠在一根柱子上,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调侃道:“你这身打扮,倒像是刚从战场上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