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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入殓师（第2页）

堂屋正中央用桌子拼凑成一个平台，平台上铺着一层麻布，老头的尸体平躺在上面，整齐地穿着朴素的寿衣。

王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葱晚上哭到早上，原本就枯槁的眼睛更加没神，王麻子的媳妇儿搀着老婆子的手学着她的模样作势抹抹眼泪。

见宿弦带着一面生男人进来，王麻子得媳妇儿询问道：“他是…？”

王麻子说：“是已过世的老张的远房表侄，过来投奔的。”

女人瞥了取消一眼，叹道：“老张都死了，白跑一场了呗，投奔她有什麽出息？”

方才调皮的小孙子依旧调皮，他不懂何为死亡，只是看见自家祖父躺在简陋的桌子上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搭理他，任凭他捏一捏手，戳一戳脸也无济于事。

王麻子赶紧一把拉过儿子，恐吓他不许随便动祖父的尸体。

“爹，尸体是什麽？”他无辜地问道。

听到小孩儿幼稚的问题，宿弦主动解释道：“就是你祖父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以後才会回来，所以把身子留下见你一面。”

她走上前，让他将背篓放下。

“那很远是多远？很久是多久？”

“也许是二十年，也许是三十年丶四十年。”

说着，她将两盏长明灯点燃分别放在老头的头脚处，然後点燃三炷香对着他的尸身用白烟从头到脚熏过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地背诵“安魂经”，紧接着将香插进香炉里摆放在灵前。

宿弦一手提一铜铃绕着尸体边摇铃边正反各走三圈，“叮铃”作响的声音令人头晕目眩。之後，她再将王家事先准备好的白灰拌糯米沿尸体撒上一圈，以防不可说的气趁机而入引发尸变。

她一扬手，满屋白纸钱纷飞，王家人纷纷跪在灵前开始烧纸哀悼。

最後，宿弦吩咐王麻子将她手中的四个裹着符篆的白布条分别系在房屋四个角处。

其实为死者换衣一事本该由她来做，但村民觉得不妥，认为她是个不入流的小姑娘，阴气重，不能让她的手触碰到逝者，所以自师父过世以後村民但逢丧事都自己换衣，倒也省了她不少事。

待一切结束後，主家也不留她，把钱付了後就着急叫她离开，生怕她能占多大便宜似的。

走出王婆子家时，正好辰时，他依旧乖乖地背着背篓跟在她身後。

刚刚她的一套动作下来，可谓是娴熟得很，得心应手得不像个二十未满的姑娘。别的人，甭说小姑娘家，甚至男子也会害怕尸体和棺材这一类阴间的东西，她却年纪轻轻面不改色，睡棺材丶守义庄丶给人做法事都做得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宿弦姑娘，他们方才老老小小都对你出言不逊，你为何还答应卖他们便宜的棺材？”

她笑笑，说道：“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穷老百姓，大多都是死後草席一裹埋土里，有甚者直接挖个坑就埋了，连草席都不用。听说官老爷们死後还穿着锦衣华服，有一堆陪葬的玩意儿，我们哪里敢想嘛…”

“这…又有何联系呢？”

“王家确实对我刻薄，但舍得为王老头买一副棺材。看在他家的孝心上，我就不计较太多。而且我又不傻，肯定不可能亏本卖给他不是？”

“嗯。可他们对你为何这般态度？看着实在不悦。”

宿弦还是笑笑，她边走边掂量着手里的铜板，正好经过一家包子铺，她买了四个包子，递给老板两个铜板。

老板接过铜板，不情不愿地包了四个包子给她，然後拉起衣角擦了擦铜板才院子收起来。

目睹一切的他不仅抱怨道：“做生意还这副态度！摆明了欺负人！”

宿弦下场拉住想玩上前理论的他，把一个包子塞到他手上，拖着他不管不顾地朝前走。

这棠梨村的包子…的确粗糙。

“他就算不情愿也舍不得我的钱不是吗？”

“你倒是心大…”

宿弦并未原路返回，而是拐个弯朝村东头去。

他也没问，依旧乖乖跟着。

拐过几个弯儿後，却听得幽幽怨怨又略带沙哑的女声传来，越来越近…他立即警惕地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