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和C区设计者关系匪浅。”
“据说救过顶层那位女儿的命。”
“当初还是白小姐推荐她来这里的呢。”
枝繁叶茂丶绿意盎然的树木下,这些话以飞快的速度传播。顶上神灵漠然地低着头,无怜悯之意。
人们观望着丶焦急着丶讨论着。有一部分反对的声音宛如一股清流。
“才不是这样的。”与郁荷共事过的女人们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根本不是像她会做的事。”
“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要再污蔑了。”
……
就像审判时发生的一样,屏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郁荷的脸。
镜头打远。
露出了郁荷的全身。郁荷如同能看到镜头,笑了笑。她道:“告别会使大家伤感,不自觉流泪。那就不做告别了。”
117精心照料着一切,就是为了那些在眩晕耳鸣甚至昏迷的孩子,能不用再感谢再造之恩。
新的旭日将升起。故事总在背叛知识与常规,却也因此编织出了历史的经纬。
尽管那些时间线里自己几度濒临崩溃。
郁荷呼出一口气,将到现在所有的痛苦全部释放了出来。
她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伴随着她的话的吐露,C区有几根接错的管子因承受不了巨大压力而泄出。啓动器在巨大压力下,放出了自己长久以来隐藏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星期日研究所的音乐改变了曲调。
郁荷听到她的名字。外边的人只从里面听出祝福。清理不尽的绝望和悲伤,多年来的牺牲与生生的痛。
声声呼唤:
郁荷!
……
愈合!
愈合!
声讨的洪水冲垮堤坝,仿佛迎来工厂末日。星期日研究所的设备全线瘫痪。一股无形的力量迫使大家聆听郁荷的话。
大屏幕上,郁荷站在那棵树前,气势丝毫不输。
“我一直在思考,她为什麽是正确的。我找不到反驳她的话…”郁荷顿了顿。
“後面大家告诉了我理由。白小姐给我安排了不错的工作,我想报答她。她说如果我介意,可以为她做清理工作。最後一次任务完成,她说我看起来太累了,不适合继续工作。退休後,我被送到这里。我很高兴认识大家。他们和我说新世纪新世纪不需要蛀虫和无用之人。我死,谁不是死呢?”
郁荷管不上自己看不见角落里的人们的内心的惊涛巨浪。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受不起忍耐与承受下,放弃也是一种力量。但她最不擅长做的就是放弃。
正常人到她这一处境免不了发憷。可她愈发冷静。
郁荷点了点通讯器,信号已经被截断了。显然是某些人动的手脚:“帮我把话带给她,或者放到网上,任何一个她知道会看见的地方。”
一个机械声传来:“这是你的辩词吗?”
“不,是我的遗愿…”郁荷的声音很平静。绑在手腕的通讯器上的数据表示,她确实如同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明白自己现在在做什麽。
她就像一幅田园油画,明亮丶清晰。耀眼到混乱中的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她打算死,带着信念前往她想要去的地方。
“这不是我想要的新世界。但我很高兴,我想白小姐也会高兴。经过10年的思考,我终于有一小步是走在她前面了。”
红点监控沉默的记录着。
郁荷讲出她的愿望:“退休那天,她答应给我一个愿望。那个时候我没想好,现在我想好了。我想在我坟头栽一棵树。一颗成长过程没有任何机械辅佐的树。如果可以我希望给它阳光雨水和空气,它会和几百年前任何一棵树一样扎根土壤,说不定还会出果实。”
“这里过于追求永恒,却忘了人会死,树会死,机械会老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