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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第2页）

宋芊有些支吾地解释到，“我就是觉得那孩子可怜，那麽小妈妈就……我想带点儿东西给她……”

说着她语气哽咽，“她做那些事真的很让人恶心，但是到底是室友，又那麽年轻就走了，我就是觉得有些难过……”

一旁的白烟也泪湿了眼眶，揽住宋芊的肩安慰她。

夏皖倒是没觉得有什麽，“好了好了，你想买什麽一会儿让司机开车带我们去，别难过了。”

她的感官很复杂，按理说，感性非常的她，也会因为旁人的伤心而落泪，只是对于林薇和陈晓元，她如今竟也没什麽情绪。

他二人对她来说，现在只是陌生人罢了。

整理好情绪，三人上车，去往商场，白烟和宋芊给林薇的女儿选了了一些东西，夏皖只是作陪，遇到母婴店还给女儿买了小玩偶丶小袜子和几顶帽子。

夏皖对那个孩子没什麽想法，只是给她买东西没必要。

白烟和宋芊知道往事，对于夏皖并没有什麽看法，也觉得如今也算不错，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夏皖能走出林丶陈二人带来的伤痛，是她坚韧，其他的，外人没有资格评判。

不能因为旧人已逝，往事就一笔勾销。

到家後，两人和陆见晰见面，又是一顿问候丶聊天；她们还参观了夏皖现住的这座别墅，说她嫁了个富豪，能在港台中心地段买下这麽大一栋房子。

用过晚饭後，两人拿出给夏皖的女儿带的礼物，都是些申城和京市的特産，几人聊天到疲倦，才回房间休整。

休息一晚上後，他们将一起参加林薇的葬礼。

*

林薇的葬礼选在墓园最宽敞的礼堂举行。

因为其家庭背景，港台各行人士都来吊唁，没来的，也让属下带来哀悼。

陈晓元带着六岁的女儿在门口迎宾。

夏皖他们一来，他就看到了那个阔别已久，曾让他魂牵梦绕丶痛彻心扉的人儿。

她穿着一身素黑，站在朋友身侧，挽着丈夫，头发尽数挽起，带着一顶嵌着黑纱的帽子，黑色的半身裙遮掩了身影，但他知道，她已有了身孕；她的丈夫身姿挺立，容貌清俊，气质沉稳疏离，宛若断崖一颗松柏；她并没有什麽变化，只是更加成熟丰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同别人握手，隆起的腹部显出轮廓，他恍惚间明白，那是成为母亲後的独有的包容。

几人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站立在身前，陈晓元才恍然回神。

他们同他道“节哀”；他认出她身侧的两个女人是她和林薇大学时的室友，她们和女儿说话，她只和丈夫静立一旁；他注意到她的礼貌和疏远——那种对待陌生人的客气，心里一阵刺痛。

陈晓元机械般请他们入座，看着她的丈夫体贴她；两人耳语，她露出娇嗔的神情；她的丈夫轻拂她的肚子，温柔对着还在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细雨绵绵，她的丈夫撑起伞，揽着她进入室内。

陈晓元感觉自己的衣服被细密的雨丝浸湿，他看见了夏日炎炎向他抱怨天气热的娇憨少女。

“月月！”

母亲的呼喊让他回头，他看见母亲招呼女儿过去，“月月快来奶奶这儿躲雨。”

他惊觉自己竟然带着女儿在外面淋雨。

小孩儿正乖乖依偎在他身侧，用自己的小手挡着落下的雨水，脸上是懵懂的惶恐不安。

他愧疚极了，连忙抱起女儿，朝着母亲跑去，一边跑，一边向女儿道歉。

小姑娘乖巧趴在他怀里，听爸爸道歉，她只摇头，细声细气说了句没关系。

进了屋，母亲责怪他让孩子淋雨；她给儿子递了几张纸巾；用随身带的手帕给孙女擦拭头顶的雨滴；絮絮叨叨的数落声中，他听见女儿问了一句“妈妈呢？”，母亲不再唠叨，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麽好。

他看见了女儿不解的眼神，宛若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心凉。

六年了，她已经走出了往日的情谊，而他拥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谁都回不到过去，心中的那些乱绪还有什麽意义呢？

他内心的不甘和痛苦，怎麽可能抵过女儿的苦楚？

尽管她年纪尚小，还不知道永别的重量。

可是他的荒唐带她来到这世上，她又何其无辜？

他好似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不再想七想八，好像终于回归到一个丈夫丶一个父亲的角色，尽职尽责做事。

那天的葬礼，林薇的父母痛哭流涕，连带她的婆婆也忍不住流泪；她的女儿在悲伤的气氛中号啕大哭，向亲长索要妈妈；孩童的可怜，让现场的人们惋惜，林母更是哭到差点晕厥；只有陈晓元，低着头，木着脸，好似无动于衷。

夏皖被林薇家人的悲痛感染，忍不住掉下几滴眼泪，陆见晰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白烟和宋芊也哭出了声。

不合时宜地，夏皖突然觉得自己夫妻二人宛如局外人，虽被亲属的情绪感染，却并没有太多悲伤，她心里更多的是对生命失去的惋惜。

她惊讶自己再见旧人时，那样的冷静，仿佛只是面见一个陌生人；她完全没有陌生人，甚至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丶脸上难掩的疲倦时，还有心思想他们二人果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