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铃铛不仅会对她的欲念推波助澜,亦会在她陷入危机时,将她及时救出困境。
若这铃铛当真如此有灵性,为何八百年前那晚,在她性命垂危之际,却没听见过铃声?
妙心仔细回想,脑中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幼年的她痴痴呆呆地站在赤色铃铛下方,细线密密麻麻落下来,钻入她身体各个位置。
原来那次重伤後,她见过这铃铛,跟此处空间一模一样,她竟忘了!
妙心怔怔望着那铃铛,赤色的细线早已中断。她力气恢复不少,神思也清明许多,可心里并不满足,她想得到更多力量……
脑中蓦地响起一道声音:撕掉这张符,你会得到超乎想像的力量,得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妙心似受到牵引,缓缓抬起右手。铃铛的真相也好,力量也罢,她统统都要得到!
就在指尖触碰金符的刹那,犹如火烙一般的灼烫扎在她指头,惊得她连忙撤下手来。
就在方才灼痛的瞬息之间,她看见大片的白色花丛,犹如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是山茶花。鹿山的山谷也有纯白的山茶花,是她和师父一起种在院子外的,却不如方才所见那般,半数山谷尽是花海。
妙心揉了揉残留痛感的指腹,迟疑了会儿,抬手再次触碰那道金符。
接触的瞬间,灼烫感猛然袭来。妙心咬牙强忍这火烧般的痛,再次见到那白色的花海,果然遍布半个山谷。
忽而花丛里传来交谈声,却未见有人。
妙心聚耳细细聆听——
「你的心中当真无欲无求?」一道女声响起,她不满道:「为何未受我的蛊惑?」
「有欲有求又如何?」清朗的男声回道:「若心正神明,心中的欲念和索求也断不会扰乱神智。」
「哼!你们神仙哪个心正神明?」女子不屑地嘲讽,忽而又一笑,话音变得极尽娇媚:「你说得这般理智,定是那欲求还未及你的兴致。不如让我试试你能否扛得住这世间最迷惑人心的情字?」
男子道:「你依仗后土娘娘赐予的神力,才有蛊惑众生魂魄之力。」
女子被激怒,不服道:「谁说我依仗她的力量!信不信我靠自己也能迷惑你的心!」
「你可敢与我打个赌?」男子问道。
女子说:「赌什麽?」
他道:「赌你能否依靠自己的能力迷惑我的心,赌我能否扛得住心中的欲念。」
「好啊!」女子咯咯地笑,笑声似一串悦耳动听的银铃,飘荡在这花海之中。
忽而风起,吹得花海如浪般层叠波动。
起伏绵延的花丛间,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男子盘腿端坐在地,女子十分暧昧地趴在他腿上,仰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怎麽赌?几时开始赌?」她兴致盎然地追问。
男子垂眸望着她,说:「我将你的记忆和力量封印,许你一世仙生,并将相思咒埋入我……」
妙心正全神贯注於他们的对话,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拽离了铃铛。那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也即刻消失。
妙心吓得猛回头,却是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
「谁!」她欲甩开这人的手。不料他的手跟钳子似的,将她紧紧扣住。
妙心正要顺势抓住这人手臂,他突然从身後将她抱住,一只手掌贴在她胸口。
「你的手放哪儿呢!」
妙心大恼,欲出手,心口蓦地传来针扎般的痛意,疼得她弓着背,瞬间失去意识。
***
妙心再次醒来时,正躺在一间乾净的竹屋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竹榻丶一张圆木桌丶两把椅子。
门窗皆关闭,看不出身在何处。
妙心下了床,光着脚就朝门口快步走去。
将门一开,暖风陡然拂面。放眼望去,海水如镜,晴空万里。
妙心正纳闷怎麽到海上来了?就见一只九尾猫脸虎身的大兽正趴在外面假寐,它面朝房门,一副守卫的姿态。
妙心狐疑地将它打量,九尾如九鞭丶胡须似钢针,身阔体长丶圆头尖耳,这不是神兽陆吾吗?
陆吾是折丹仙尊的座下神兽,原是天界神兽的大总管,世间猛兽飞禽皆听命於它。而後它跟随折丹仙尊住在方壶岛,便将仙职交给了麒麟,也再没管过天界的事务。
她曾见过陆吾,最初是八百年前她重伤醒後,陆吾不知为何经常来往鹿山,她因此与它结识。最近一次就是百年前,陆吾代替折丹仙尊授予她九尊之位的时候。
若非折丹仙尊之命,陆吾不会轻易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