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钥匙吗?”
村冈所说的柜子被一把大锁锁住了,佐藤便问鹤子。
“应该在进手里。”鹤子摇了摇头。
“用不着。”正当佐藤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松田却向保姆借来了工具箱,蹲在那里捣鼓了一会,锁便开了。
柜子里果然放着村冈所说的文稿,除此之外,松田还找到了另一样东西。
依旧是一封信,没有信封,是随处可见的那种纸,信纸被对半折着。松田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我没有时间告诉你一切。今晚我本是在寻找一个自杀地方,没想到中途竟偶然碰到了你。你让我得以重温了我以为已经一去不复返的过去的欢乐。因此,我在这个世界上已无任何遗憾了。如若未来的哪天你遇到了京子,同她谈起这件事时,我已不在人世了。你对我释放的短暂的爱意让我感到由衷的高兴与温暖,无论真假。实话告诉你,在情动的那一刹那,我真想把毫无觉察的你一起带到另一世界去,我骗你喝了那麽多酒,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可我于心不忍。你是那麽美艳的一朵花啊,本就应留在这世上。男人的痴情真是可怕,连我自己也不寒而栗。再见了。我要在那个世界做你的骑士,以此报答今生今世你对我的盛情。祝你将来幸福——川岛金之助。
原本还在狡辩的清冈进在看到这封信时,终于供认了自己的罪行。
“他一开始并不想杀桥本美希,虽然妒火中烧,但早已是断绝关系的前任情妇了。只不过,当天被福原葵乃的不顺从所刺激,勾起了往日对桥本美希的积愤。若是美希能老实点,顺从于我,我何必去碰那清高女大学生的钉子——清冈这麽说。已经遗忘的复仇怒火霎时又在胸膛中燃烧了起来,再加上酒精作祟,便跑去了白金公寓。”
“没想到开了门,却目睹了做梦也想不到的事。从前不过是听闻美希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当天确实亲眼所见,自己的情妇竟和一个流浪汉似的老头在自己的公寓里不知羞耻的弄到一处。”
“清冈进说,开门的是川岛金之助,彼时桥本美希已经醉的迷迷糊糊。他火气上来,便和川岛打了起来,川岛上了年纪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这下桥本美希也清醒了,衣不蔽体的跑来拉架。清冈进的火气更胜,丢开川岛便去抓桥本。川岛过来拉,却没想到激怒了清冈。清冈随手抄起了旁边的实木摆件,砸在了桥本的额头上。”
“他学过棒球吗?砸的挺准。”
“看资料是没有。”松田摘下墨镜,随手放进口袋里,顺便又拿了根烟出来,“桥本倒地抽搐的时候,清冈进终于理智回笼了。可太晚了,桥本很快就断了气。清冈进说自己当场傻了,然後便想着杀人灭口。”
“杀谁?川岛吗?”
“嗯。可川岛却对清冈说,你杀了我也没有,尸体就在这儿,下面还有保安,你既然没办法毁尸灭迹,那总有一天会被警察找上门,倒不如相信我一回,我有办法帮你脱罪。”
“清冈进就这麽信了?”
“当然不可能。他将信将疑,川岛却把自己写给桥本的遗书拿给清冈看,并说:我早就不想活了,所以一会,我会抱着她从这儿跳下去。清冈进一想,自己早就走投无路了,不如赌一回。于是就同意了。出了门,他又想起川岛的那封遗书,心想万一警察发现了遗书,那不就糟了,便又跑回去,抢走了遗书,并让川岛再写一封。”
“他记得遗书,记不得凶器?”
“要是他记得了,恐怕这次很难给他定罪了。当然,新的遗书川岛没写,犯罪现场也没收拾,恐怕川岛压根就没想着帮清冈脱罪,跳楼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
“的确,从他的遗书上看,他早就打着让桥本陪自己殉情的主意了。这人难道是太宰治的书读多了?”
“谁知道呢。不过清冈也不完全信任川岛,他一直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蹲守着,一直等到川岛跳楼了,才离开。多亏了那场雨,还有北泽泉,我们才得以找到证据。除了我们在7-11找到的监控,还有鹤子在收拾行李时,发现的被清冈进藏起来的被雨淋湿的西装。清冈本准备等鹤子离开後送洗衣店的,没想到给鹤子发现了。”
“现在我是明白前辈为什麽讨厌推理小说了,哪有什麽完美犯罪呢。”
“前辈?草薙还是神探伽利略?”
“是汤川前辈。”
“哦。”松田朝着桌子对面前倾身体,说话间温热的吐息触手可及,“话说回来,你那天晚上,为什麽打电话给我呢?”
“这个呀,你说呢?”
藤岛慢慢的靠近松田,突然夺过他口中的香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微凉的手指覆上他的脸颊,唇齿相接的瞬间,他竟然头一回没反应过来。
藤岛的双眼和他的就在咫尺之间,她捕捉到了他眼底泛起的情绪,满意的笑了。该离开了,这是咖啡厅,她想,探出去的身子准备往回缩,却被他拉住了。她看到他眼底的笑意,听见周遭响起的口哨声,还有他身上浓烈而粗犷的烟草味。
夏日还会再次到来,可永远不会同今年一样热切而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