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沼仰面躺在地板上,脖颈处缠了几圈细绳,绳与绳之间露出带着血迹的勒痕。水沼漂亮且保养得当的双眼直直的瞪视着虚空。
当即,女公关尖叫着转身跑出了公寓,和被惊动的公寓保安一起,报了警。
长门跟随鉴识科的警察们来到现场勘查,发现房间没有半点被翻找破坏的痕迹,而尸检结果也证明死者生前并无(性)行为。因为长门和他的同事排除入室抢劫的可能。
那麽是否是情杀呢?一位同事提出了这样的猜想。水沼是风俗业从业者,虽然做出些名堂後自立门户,并做起了诗人,可经过调查後,长门和同事发现,水沼的私生活极其混乱,同时交往了数位情夫。
除此之外,长门还得到了另外一条线索。据公寓的保安说,在女公关到来之前,已有人拜访过水沼。
“是个女人,红色头发,穿着嘛,很鲜艳,一看就知道是在酒吧那些地方工作的女人。”保安这样对长门说道。
保险起见,长门和同事盘问了所有在水沼的酒吧里工作的女公关,最终发现在五点至七点之间拜访过水沼的,只有保安口中的那个红头发的女人。
由于银座的酒吧时常互挖墙脚,女公关们也将跳槽当做家常便饭。长门便认定红发女子应当只是某个希望在水沼酒吧中谋求一份工作的女公关。于是将调查的方向转移到了水沼的情夫身上。
“当然,一开始进展非常困难。不过经过了大量的走访调查,我们终于将目标锁定在了两个男人身上。一位是水沼酒吧隔壁酒吧的调酒师。可这位调酒师後来承认自己当时正与本店老板娘相恋,事发当晚也与老板娘一起在情人酒店共度良宵。既然已经拥有了不在场证明,那麽必定不可能是凶手。”
长门又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飘起来的那刻,他偏过头看了看藤岛保男,只见他面色僵硬,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于是,长门将烟盒凑到对方面前,问道:“来一根吗?”
见对方摇头,他不再坚持,收起了烟盒,继续讲述道:“另一位则是日本互济银行的职员,事发当天倒是没有不在场证明。对了,这个案子当时可是社会热门事件,上了好几次报纸呢!藤岛先生当初想必也是读到过相关报道的吧?”
藤岛保男仍然默不作声,长门见此情景也不做过多纠缠,自顾自的往下说:“就算有了嫌疑人,却缺少关键性的物证啊。所以我们只能紧盯着嫌疑人,守株待兔的等他露出马脚来。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调查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转机出现了——”
大概人类都是趋利避害的。
水沼奈津子生前接受过时尚周刊的采访,周刊的编辑见水沼的死引发了这麽大的舆论浪潮,怀揣着借势大赚一笔的念头,加紧印刷出了刊物。不仅给予了水沼的采访极大的篇幅,还在封面上浓墨重彩的宣传。
这麽大的阵仗,警视厅自然也注意到了。而让他们如此注意的,是一块桌布。
就在时尚周刊最後的彩页上,印着水沼奈津子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坐在餐桌前巧笑倩兮,面前的餐桌上摆放着几瓶黑色洋酒,洋酒下的桌子则铺着一张葡萄唐草花纹刺绣的桌布。
长门拿着这张杂志彩页与犯案现场拍摄的照片比对,发现这张葡萄唐草花纹刺绣的桌布并未出现在犯罪现场。为此,长门特地找到采访水沼的编辑和在水沼生前去过水沼家中的女公关们,询问後得知这张桌布从上一年的11月份起便出现在水沼的餐桌上。
唯独发现尸体的那位女公关异常笃定的告诉长门裕次,她在案发当天进入房间时并没看见这块桌布。
“那麽桌布又去哪里了呢?”长门侧过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藤岛保男。
见藤岛保男保持沉默,长门没有半点扫兴的样子,自问自答道:“桌布被凶手带走了。为什麽凶手偏偏要拿走一块桌布呢。虽然这块桌布昂贵且稀有,但水沼的屋子里有更值钱的东西。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凶手害怕这块桌布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凶手如果聪明一点,就不会拿走桌布,警察也不会因此抓到关键线索,拿走了桌布,反而暴露了自己——多麽简单的道理啊,可惜当初年轻的我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并没有领悟到这个简单的道理。”
顺着桌布的线索,长门和他的同事顺利找到了一位住在大森的税务师。他家中也有一块这样的桌布,只不过颜色不同。
面对突然找上门的警察,税务师有些紧张,但仍旧诚实的告诉长门,这是去年,他妻子的姐姐和姐夫去欧洲旅行时从布鲁塞尔买回的纪念品。而他收到这份纪念品的时间恰好与桌布出现在水沼家中的时间吻合。
“税务师口中的姐夫,就是您呀!藤岛先生。”
话音刚落,长门的手就像一只手铐,紧紧扣住了藤岛保男的手腕。
藤岛保男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不仅是因为手腕上的手铐,更是因为他这时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被带着走到了港区,在一栋高级公寓前停了下来。
“眼熟吗?”长门哈哈哈哈的大声笑着,颇为畅快的问道:“这不就是十多年前您的旧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