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瑶的小肉手抓住她的大手,「阿瑶在呢!」
太皇太后轻轻勾了勾她的手指,她看不见,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感知万物。
她与阿瑶一老一幼,算是人生的两个极端。
太皇太后拍了拍了床榻,示意她爬上来。
刘瑶将鞋一踢,两手并用地爬上了床榻,往她身边一靠,小嘴开合,有什麽说什麽,吐槽珍馐署的炖菜不好吃,刘彻抢她的烤肉,曹襄现下虽然有些瘦了,力气越来越大,她都打不过他……
太皇太后听着稚童又嫩又甜的嗓音,感觉因为失眠而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些,听刘瑶说起东方朔赴宴参加淮南王宴会的事情,顿时挑了挑眉,「东方朔也去了?」
刘瑶:「是啊,不过他说淮南王没看上他,我看他平日那麽臭屁的样子,也不想嫁!」
听到「嫁」这个词,殿内的宫侍纷纷忍笑。
太皇太后也经不住翘起嘴角,「你啊,男子要用『娶』,女子才要『嫁』。」
刘瑶:「东方朔说过了,都一样。」
太皇太后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软背,忽然冷不丁问道,「阿瑶,你觉得彻儿怨我吗?」
「怨你?」刘瑶下意识仰头,对上太皇太后深邃的眼窝,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为什麽要怨?我看阿父过得日子比我要好,他前段时间还打算扩充上林苑,我都没有。」
虽然朝政被太皇太后把持着,不过刘彻的日子过得也不苦,吃喝玩乐没闲着,上林苑圈地上万亩,仅仅是充作皇家游猎场所,里面亭台楼阁丶珍奇异兽丶名木异草应有尽有。
就这刘彻还打算继续扩充,对此刘瑶与东方朔保持一致看法,表示谴责。
作为子女,难道让她现在向太皇太后吐槽刘彻平时有多阳奉阴违?
她又不傻!
「你啊,不懂。身为皇帝,都喜欢能乾坤独断,可是皇帝还太年轻。性子也有些冲动,我担心前脚刚走,後脚他就开始推行新政。」太皇太后幽幽叹气,对上刘瑶清澈的眸子,「你长大後,要帮忙劝着。」
刘瑶瞪大眼睛,举起小手,「太皇太后,我还小。俗话说,还有大人呢!」
「……你啊!小机灵鬼!」太皇太后被她这话逗得止不住笑,「真是个机灵孩子。」
可惜不是阿娇的孩子。
她除了担心朝政,就是担心朝中的窦家人,还有阿嫖,阿娇,这母女俩半生过得太顺遂,不知什麽叫退让。
刘瑶在太皇太后这里睡了一觉,醒来吃了一碗蜜水,然後精神奕奕地离开了。
容姜将她送出宫门,目送她消失在宫巷拐角後,转身进殿向太皇太后复命。
她看着面前的大汉权力最高掌控者,恭敬道:「太皇太后,长公主已经送回去了。」
太皇太后神色淡淡:「我听说近日刘陵与椒房殿走得近,你去寻人查查。」
容姜心头一跳,「喏!太皇太后,若是查出确实有不妥,是否要先告知馆陶大长公主?」
「事情还没有定论,也许没有我想的那麽遭。」太皇太后微叹道。
容姜闻言,宽慰道:「皇后性子虽然骄纵些,可也是从小受你教导,对上刘陵,应该有应对。」
太皇太后扶额头疼道:「那孩子是聪明,可是她有弱点,就怕被迷障了。」
阿娇这辈子过得顺遂,性子娇蛮些,不算坏事,就怕她对一些事钻了牛角尖,形成执念,一不小心做了错事。
……
刘瑶先回了昭阳殿一趟,休息了一会儿,与卫子夫一起去未央宫看望刘彻。
卫子夫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走动走动对她与胎儿都有好处。
刘彻见到母女俩过来,笑道:「怎麽这个时候过来了!」
刘瑶晃着脑袋,「当然是来看阿父干活!」
刘彻俯身将她抱起,屈指刮了刮的鼻子,「小促狭鬼!」
一行人进了内殿,卫子夫身边的子燕从纹漆食盒中端出小菜和炖好的鸡汤。
刘瑶看着自己面前的鸡汤,虽然闻着香,但她不喜欢。
刘彻见她不动手,有些奇怪,「怎麽了?」
「阿父!」刘瑶如同小大人一般叹了一口气,「你什麽把张骞救回来!」
她对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各种香料是望眼欲穿。
刘彻有些诧异,看向卫子夫,「是有人求到你面前了?」
张骞家世普通,在长安并无助力,也不排除有人与他关系好。
卫子夫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实际上她对张骞不怎麽了解,可能阿瑶与卫青玩耍时,听到的。
刘瑶闻言,拍了拍桌案,噘着嘴道:「明明阿父前段时间与舅父说话时,也在想张骞,为什麽我不能提?」
「……」刘彻嘴角微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