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皇城的地界人丁还是相对兴旺的,她们很快就到了一处村庄。
乳娘花了一些银钱找了一处农家借宿。恰好这户家中还有刚生产的母羊,乳娘又买了羊乳煮好晾温,在陶壶奶嘴中塞入细布盛装,喂给冯轶。
两人心里都深知,一时的逃脱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等到魏扶发现冯轶的失踪,必定会派人来追杀。
好在城门已经关闭,总能拖上一些时间。
乳娘强撑着睡上一觉,第二日天还未亮,她起身将从农家手中买的羊乳全部煮好,给冯轶喂了一些,剩下的装入一个水囊,又从同样醒来的农家妇人那里换了些生红薯和普通粗布衣服,便匆匆出发。
冯轶一直被装在食盒中,有厚厚襁褓铺垫,尚被颠簸得晕头晕脑。
好在乳娘怕封闭食盒引得冯轶窒息,从皇城离开後,便没再盖食盒盖子,看着上方快速闪过的蔚蓝天空和树木枝杈,冯轶还能自我调侃,就当是体验了一把古代的敞篷跑车。
古代的地图是战略物资,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又怕走小路会遇上强盗猛兽,所以乳娘只能骑着马走官道,然後向途中的人问路和借宿。
她打算听从冯轶母亲的吩咐,直接带着冯轶去北边。
冯轶外家虽已全逝,但人脉和威望还在,只有到了那边的地界,两人才能完全脱险。
只是乳娘很快发现这个计划还是漏洞太大。她一介妇人,又骑马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在路上实在太过打眼。
还不到三天的时间,虽然行了应该有两百多里路,但她行至一个驿站打算休整的时候,只是去後边马棚给马喂把草料,便听到踏踏的马蹄声停在驿站前边。
乳娘莫名心弦一紧,停下动作附在墙角听动静。
谁知前边既没有小厮的吆喝声,又没传来客人的吩咐声,乳娘便断定大事不妙。
冯轶能看到她的面容泛起紧张之色,将陶壶奶嘴往她口中一塞,便带着装她的食盒轻手轻脚地绕到马棚後面。
好在这个驿站恰巧建在一处山涧旁,马棚後有一条小路正好通往山上。
乳娘已经来不及细思,便急匆匆地带着冯轶往山上跑。
跟她想得大差不差,来到驿站的人果然是魏扶派来的。
他们循着蛛丝马迹,判断出乳娘的去向,便飞速地赶来拦截。
来到驿站的第一件事,便是花银子买通小厮,轻声询问有没有骑马带孩子的妇人来到这里。
小厮马上就想到乳娘,好在他先前忙碌个没停,并不知乳娘自己问了人,去给马儿喂草了。
几经攀询,他们甚至将比较简陋的驿站上下搜寻了一下,才得知乳娘去了马棚。
然而等到他们去到马棚,却只见到一匹马孤零零站在那里。
这些人立刻发觉不对。
「人跑了!快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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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娘根本不知这条小路通往何方,但是留给她的没有後路。
她带着冯轶毫无目的地奔走,还要不停往後提防那些人追上来。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也在思量对策,但却无助地发现,她和小小姐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就算这会能逃脱,但是那些人很快就会搜山,她们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只能凭知觉不停往前。
还好以前的随军生涯为她打下了一个极好的底子,她的体力脚力不输男人,做事又眼疾手快,遇到岔路的时候各种曲折前行,不知不觉间,她便带着冯轶爬过了一座山,然後开始往下行。
此时的天已开始转黑。
没有火把照明,在山中极易遇到野兽,但是如果停下就有可能被追上,乳娘只能继续前行。
也是运气不错,就这麽走下去,她们竟然没有遇到阻碍。直到乳娘趁着将黑的夜色,在路边发现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堆动物的粪便。
她停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後知後觉地眼睛发亮。
於是,她开始沿着这些有粪便的小路一直走。
当天空完全没有了光线,她便在路旁找树枝用火摺子点燃,照明前行。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实在体力不支,她只能找到一堆粪便,将冯轶放下来进行休息。
虽然察觉到了这些粪便的作用,但乳娘还是不敢睡,只将冯轶哄睡後,盯着周围。
一个晚上过去,天还没亮,只有些微朦胧光线。
乳娘早已精神疲惫,但考虑到背後还有追兵,只能起身再次往前。
虽然有了光线,但她还是选择循着有粪便的小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