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左侧是阳台,右侧是厨房,厨房入户就是一个大型嵌入式冰箱,冰箱指示灯此刻暗着,说明刚刚并不是灯坏了,而是停电了。
林辞视线往左,阳台的落地窗开的很大,还没来的及收回来的衣服被强势闯入的台风刮的遍地都是,就连窗台上林妈妈悉心照料的几盆秋海棠,也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垂着脑袋。
雨水没有停止的意思,台风也越刮越起劲儿,像是为了助兴,天空上方划过几道闪电,闪电落下的间隙,室外乍然白了一瞬,像是白昼突至。
林辞刚刚在房内视死如归的勇气瞬间消失,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曾经看过的无数恐怖片像是一帧一帧的ppt清晰的闪过画面。
理智告诉林辞应该去关上落地窗,然後回房老实睡觉,可脚底却像是灌了铅,她一步也走不出去。
伴随着一道蓝光最强的闪电,雷鸣声「轰隆隆」的响起,林辞下意识的「啊!」了一声,原地抱着脑袋蹲下。
雷鸣过後,四周蓦然静下来,连风都停止,树叶不再摇晃,除了雨滴落在石板上的「滴答」声,林辞什麽也听不见。
像是被送进了末日,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想像力也长了翅膀,飞到漫无边际的远方。
林辞抱着脑袋,说服自己接受现实,忽然,「叮咚」一声,大门处传来密码锁打开的声音。
这是……
丧尸来了?
林辞从胳膊的缝隙里微微眯着一只眼朝大门处看过去。
想像中几人高,长的青面獠牙的丧尸没有来,走进来的是被雨水打湿却依旧好看的一张脸。
来人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卫裤,外面的雨大概真的很大,他好像急着出门即没打伞也没带个帽子,雨水将他浑身浇湿,白色T恤湿透黏在身上,几乎可以看清少年人流畅精瘦的腹部轮廓,有力又禁欲。
再往上是流畅的下颌轮廓,刀锋般的下颌此刻紧绷着,下巴尖处还坠着要落不落的雨,高挺的鼻梁上也布满水汽,一双深沉的眼眸漆黑一团的盛着从屋外进来还没来的散开的冷意,看的人心头一滞。
「段……段翊?」
林辞试探性开口。
声音不大,小脸藏在两腿间,听起来闷闷的。
段翊闻声眸光一亮,一眼就看见了蹲在沙发边上,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的人。
大门被快速关上,一室风雨被关在门外,段翊三两步上前,然後面对面蹲在林辞对面。
明明是一样的姿势,少年还是平白比林辞高出一个头来,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林辞仰起头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人,想要努力分清楚眼前的场景是不是恐惧到极点出现的幻想。
没一会儿,幻想缓缓开了口,嗓音低沉坠着水汽。
「害怕了吗?」
林辞下意识的点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急忙告状的小朋友,语气带着明显的撒娇。
「刚刚我开灯……开灯的时候,发现开不了灯,然後……然後又刮风下雨了,我出来……出来阳台也开着……」
语无伦次的说着刚刚的遭遇,因为着急怕对方听不懂,林辞甚至染上了哭腔。
她懊恼的垂下弯弯睫毛,脑袋却被一只还沾着湿意的大手轻轻揉了揉。
段翊轻笑一声,有耐心的回应:「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像是憋闷在胸腔的气一下散开,又像是混乱表达後还能被人准确理解的喜悦涌上心头,林辞仿佛看见还有一株残馀的秋海棠,稀奇的盛放在一角。
少年湿身而来,发梢水珠滴落,他的语调几乎是低哄。
「别害怕,电闸跳了,我陪你吧。」
林辞愣神的一刻,已经被段翊裹着毯子按在沙发上。
她呆滞的看着段翊走到阳台,高挺的身姿让他轻而易举的关上落地窗,接着他又俯身收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重新丢进洗衣机。
滚筒洗衣机发出工作时的机械声响,段翊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又转身走进客厅。
林辞的视线追着段翊,直到段翊在她旁边的地板上坐下,她这才收回视线。
「你坐上来啊。」
段翊有意与她拉开一点距离:「不了,身上脏。」
也不知道他是淋了多大的雨,浑身湿透成这样,路过的每一处都积着水。
明明了两家的距离走路也不过两三分钟。
大概是雨真的很大吧,林辞这麽想着,心里又有些愧疚。
「没事,你这样会生病吧?要不你换个衣服?但是我们家没有男生的衣服。」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林辞又道:「你打着伞回去换衣服吧。」
段翊摇摇头:「我没事,陪你一会儿。」
没给林辞继续说话的时间,他问道:「困了吗?进屋睡一会儿?」
林辞没说话,也没动作。
段翊:「没关系,我就在外面,不用害怕。」
林辞还是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