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从公爵骤降至伯,在皇帝的心里已经是极重的处罚了。
张月盈小心窥了眼大长公主和康乐县主的神色,心知这个结果恐怕并不能让她们满意,皇帝这才破例给了柳南汐封爵。
恰在此刻,沈鸿影倏然吭声:“儿臣还有一要事未奏明父皇。”
收到主子的眼色,小路子适时将一枚羽箭奉给沈鸿影,此箭便是暗卫在明惠庵缴获的那一支。
沈鸿影拿着羽箭道:“儿臣和王妃在明惠庵遇袭,动手的人乃是许国公安排在许七姑娘身边的护卫。此箭便是从他手中所得,并非私人所有,而是军中之物。父皇请看,箭镝上刻有’崇德四年制,京畿大营属’的字样。儿臣虽未曾接触过军事,但亦知晓军中刀剑箭矢均受兵部管制,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且从职务考虑,许国公从前节制的乃是西山大营,此箭出现在许国公府中人手中也不合理。私藏军械乃是大罪,儿臣不敢擅专,已令兵马司丶京兆府暂围许国公府,听候父皇圣裁。”
皇帝眼底一震,换女之事于他看来算不得什麽大事,但私藏军械瞬间就触到了帝王敏感的神经。
皇帝一个示意,内侍便从沈鸿影手中取走了箭矢。
皇帝拿着箭矢观察了一番,面色凝重如铁:“你所言是否属实?”
沈鸿影拱手,“儿臣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君上。”
太後甫一得知沈鸿影遇刺,情绪有些激动,问张月盈道:“出了这等事,影儿不说,你也跟着瞒我这个老人家。”
张月盈用套话宽慰太後:“皇祖母放心,殿下无事,因不愿叫您老人家忧心方才缄口不言。”
沈鸿影都那麽说了,她总不能说差点儿被射到的那个倒霉蛋是她,这不是拆人的台吗?而且她有理由相信他是故意往严重了说,刺杀皇子和刺杀王妃可不是一个量级的罪名。
再加上军械的事,许国公要彻底完蛋了。
皇帝大手一挥:“将许国公许坚下狱,责令刑部丶大理寺丶都察院三司会审军械之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陛下,请陛下明鉴,微臣冤枉啊!”许国公待要狡辩,就被禁军殿前司殿帅拖到了殿外。
皇帝道:“老二,老三。”
楚王丶成王浑身一激灵:“儿臣在。”
“此案若有人胆敢随意插手,与许坚同罪。”
“是,儿臣遵旨。”
二王心知这是皇帝对他们的警告。
古往今来,私藏军械均是大罪,藏那麽多军械干什麽,当然是拿来养兵。因此,最终都会落在谋反二字上,汉朝的一代名将周亚夫就是因为私藏甲胄而下狱,最终在狱中呕血而死。
他们谁也不能去触帝王的虎须。
成王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脖颈上青筋分明,他默默攥紧了拳头,打定了主意一回府便要将幕僚们招来商量对策,千万不能被许国公牵连。
垂拱殿内人员散去,张月盈和沈鸿影朝宫外去的路上,大长公主和康乐县主特意带着柳南汐过来致谢。
康乐县主极为感激:“若不是襄王殿下查明了真相,我与南汐母女怕是难以相认。”
再者,沈鸿影若未拿出那支羽箭,许国公只怕就要逃过责罚。
大长公主道:“还要谢过四哥媳妇,南汐之前被那个小贱人为难欺负,是你帮的忙。这个情大长公主府承了,日後你如有所请,本宫定会相帮。”
沈鸿影亦是皇子,身份敏感,大长公主不敢对他许下承诺,但对张月盈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张月盈道:“本是应有之义,姑祖母言重了。”
“谢过襄王殿下,谢过王妃殿下。”柳南汐也亲自道谢,“养母和善妙师太对我有再造之恩,大长公主和县主已经答应我可继续认她们为母。”
柳南汐言笑晏晏,并未因身份的变化而有所改变。
而另一边,皇帝的馀怒未消,张月盈和沈鸿影刚刚离开垂拱殿的地界不久,福宁殿便传来了皇帝晕倒的消息。
晚间,谭清淮却来了襄王府,准备为沈鸿影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