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由裴雁洲给自己背上上药,低着脑袋,当身後大手摸到正在生长的新肉时,头顶狼耳朵就忍不住一抖一抖:「你看我成日也不上战场,光是养伤还得你和季大夫照顾……」
「你不是祸水。」裴雁洲停下了动作,「明日可想随我去南边?」
敖星睁大了眼睛:「我可以去?」
「当然。」
齐未起身把他拉到一边,不赞同道:「他伤还未好,这简直是胡闹。」
「人是会闷出病来的。」裴雁洲把他的手拍开,「我在他身边,没有人能接近他一步。」
齐未并没有再多说,只是次日敖星被裴雁洲扶着上马时,他的身後多了至少二十人。
敖星知道齐未把他当弟弟护着,倒也没有多说什麽,裴雁洲沉声道:「就算没有他们,我也能护你周全。」
「我知道。」敖星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弓,这是他这麽久以来第一次离开北原境内,走出北原他才知道,原来外面的春意已经漫山遍野了。
这一年,总算是过去了。
……
「你说什麽?」
敖明胤抑制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着下面惊动了大半臣子,满身血污的小兵:「再说一遍!」
「回,回皇上!」小兵咬牙低着头,「金吾卫大将军被乱民打死了!如今乱民已经围住了几个官府,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前排几个大臣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早就听说了民间传言,而从南国传回的消息更是证实了这并非只是传言——徐太后不能生育,二皇子是怎麽来的?
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到底是哪来的野种?
敖明胤并不是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小九九,他脑子虽然不如敖明光灵光,手中却握着实权,也的确有一群人愿意追随他,而这群人大多是徐太后在这几年中积累下的势力,和并不清楚当年的右丞相郑蔚之是怎麽死的大臣,他们只求富贵,跟着敖明胤甚至还能多捞一些油水,何乐而不为?
也正是如此,敖明胤思来想去之後只说出了一个字:「杀。」
小兵不明白他要杀的到底是谁,是动手的乱民?还是下头没胆子的县官?
他还没想明白,中书侍郎忽然站出来指着上位者敖明胤:「你并非皇族血脉!有何资格在此说道,决定生灵生死!」
不少大臣都开始附和他的说法,敖明胤的脸色变得铁青,而站在敖明胤这一边的大臣反问回去:「你有何证据在此胡言乱语!」
「不信的话,就随便请一位太医为徐太后把把脉!」中书侍郎说得脸都红了,显然气上心头,「她一个石……唔啊!」
他的话最後也没能说出来,因为一把剑从他的胸。。前贯穿至背後,他再也没有了能谏言的机会。
敖明胤沉着脸拔。。出剑,溅出来的血色染红了他半边脸,之前附和的几个人都往後退了几步,生怕变成下一个中书侍郎。
「任何反抗之人,杀无赦。」敖明胤的声音沙哑,「不管是百姓,还是今日殿中任何人!逆我者,亡!」
这一天的傍晚,城中的乱象才刚刚消停,阮君道正站在门口等人,直到隐隐能看见月亮从层云後面探出头,任诚才匆匆忙忙回来,他俯身在阮君道耳边道:「徐太后死了,说是病重不治,实际上敖明胤赐了她毒酒,听说是儿子亲手给她灌下去的。」
阮君道点点头,看来敖星手下的人还算有能力,任诚还想说些什麽,忽然回头看向黑暗深巷,阮君道警惕道:「怎麽了?」
「丞相在此等等。」任诚把他推。。进门里,闪身进入黑暗中,没多大会儿拎回来一个抖若筛糠的探子,阮君道认得他:「是誊棋府中的人,看来他就算在外打仗也不忘向敖明胤表忠心。」
探子抖得不成样子,听着他这般对当今圣上大不敬也不敢说话。
拿钱办事和自己的小命,他还是知道什麽更重要的。
任诚晃晃手里小鸡一样的人:「他不能留,小狼神说过,决不能留隐患。」
实际上这句话是裴雁洲交代的,但任诚记不住,就全当成小狼神说的。
阮君道点点头:「杀了吧,扔到城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