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好,我们分手。」
盛吟的声音落下,廊道的灯感应着带着光源骤降。
迟迟没有等到张程式接下去的话,他是还没想好要怎麽来为沈敛止抱不平麽,那就算了。
盛吟转身,理解了张程式的一声不吭。
原来冷亮的光线下,不知道什麽时候,沈敛止站在他们身後。
他的身影笔直颀长,光亮第一次这麽刺眼,盛吟没有抬眼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盛吟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怎麽从容自若地从沈敛止面前离开。
像沾了盐水的羽毛翻开掩着的伤口,翻开时觉得好像真好了,盐水戳碰到模糊之後,疼得像钩子在血肉里面搅一样。
但也很快就会愈合。
盛吟回到她屋里。
满屋的灯洒遍她屋里的每个角落,盛吟还是坐在客厅里,落地窗旁。
在无火香薰的苦橙香息里,盛吟还是拿起一本书翻着。
不清楚是影评还是小说,盛吟只听到书页翻响的沙沙声,字一个个从她面前路过。
然後按着安排好的最适合入眠的固定时间,在她安静至极的卧室里,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关闭空间里,盛吟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盛吟闭上眼,迫着思绪努力清空後,满屋的灯光还是挡不住盛吟梦里的旧影。
从医院尖锐的嘈杂声里,盛吟还是看到那些过往的结束,还是那些深切的苦难和黑暗。
只是这次盛吟从医院走落到了岸边雾浓的灰蓝海面,那里的云上没有月亮光,只闻得到越来越浓的海水味,像是从她的身上一一划过的涩苦。
寒凉的深水覆在盛吟的面上,盛吟的耳旁还能清晰听到水流淌的声音,涌灌压沉在她的整个心口。
把盛吟压沉得小口小口喘着气。
盛吟喘着气睁开眼,看着依旧是杏子灰的天花板。
自己还能在这儿待多久,盛吟一时间突如其来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外头的天色还没亮,屋里的暖气很足,盛吟脸上斑驳凌乱的痕迹却乾涩得她脸皮发疼。
盛吟的耳旁一直响彻着各种声音,未明的天光里,她满屋的灯好像都在闪烁。
去盥洗台用冷水拍了拍脸,盛吟喘着,冷意坠到她心里,刺骨让人冷静,干预了盛吟的精神才慢慢恢复清醒。
盛吟终於从她耳旁各种杂乱的声音里面找到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噼里啪啦的嗞响声——这个声音十分趋近现实,不是从她的梦境衍生出来。
也确实是里面唯一现实的声音,盛吟循着声响走过去。
声音来源是总电闸的配电箱,不知道是哪里的水渗出来了,配电箱里有水滴着的声音。
盛吟伸手把电闸先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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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星和白玫瑰待着的屋里,灯也彻夜明亮。
冬夜安静地像海面一样,无声无息,沙发上还放着那顶被主人遗落的白色贝雷帽。
它不是不被需要,他才是。
沈敛止看着屋内沙发上的这抹牙白,靠着沙发坐了大半宿,方糖在他旁边连句吠声都不敢出。
直到一通电话打来,看了来电显示,沈敛止才缓慢地揉了揉手腕。
伸手接通电话後,沈敛止又坐了一小会。他换掉昨天的那身衣服,才动身出门。
电话是一直跟在渖北柏身边的助理打的,说是不知道为什麽,老爷子忽然不舒服,已经送去医院。大家都闻讯赶过去,老爷子就说只想见沈敛止。
沈敛止来到医院时,该去的不该去的,都已经站在了病房外候着。
整层都没闲杂的人在,来的都是沈家的亲朋,或者一些商业往来的合作夥伴。
本来都按着位置有序站着的人,在看到沈敛止来之後,都纷纷自觉走靠两旁给沈敛止让出条道来。
还有人凑上来跟沈敛止搭话,「老爷子在里面等着。」
这种对情绪消耗的行为,沈敛止对此只是点了点头。
骨子里的礼数驱使,还有出於他父母的缘故,沈敛止还是要过来探看渖北柏的。
沈敛止走经这些人,来到渖北柏的病房门口。
门口站着的助理已经帮他推开了病房门。
沈敛止走进去,渖北柏正半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拿着份有些泛黄的纸在看着。
病床上的人精神看上去虽然一般,但是目光还是清明,也不知道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沈敛止的脚步停顿在了他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