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沈敛止奶奶病重卧床,沈敛止到现在还记得她形容枯槁的面容,柴瘦的手腕,那会渖北柏连悲怆也没露过半分吧。
岑从筠有些紧张地看着沈敛止,但她也知道,沈敛止能待到现在也算是给她面子了。
看着眼前渖北柏的默认一家人,实在让人想作呕。
沈敛止神色生厌,他伸手解开了衬衣上方的两个扣子,「你和我爷爷去结婚登记了吗?」
「?」
孙水容有些不知所以地看向沈敛止。
娱报上的娇妻也都只是戏称,孙水容和渖北柏只是出去玩的时候,被编排成了新婚度蜜月。
实际上,他们当然是没领过结婚证。就现在渖北柏这多心又谨慎的性格,孙水容也没到那种能让渖北柏喜欢到结婚公证的地步。
「未进行结婚登记,未领取结婚证,你看你和谁是以什麽关系就成为了一家人。」沈敛止平心定气地站起了身。
什麽都没有,最多也就只能算得上是同居关系。
眼前的孙水容面上是挂不住了,她也没想到,沈敛止连他爷爷的面子都不给。
孙水容还想强撑着说什麽话,但看渖北柏的脸色,也不敢再往下说。
沈敛止已经平声地跟渖北柏说了几句寿辰贺词,然後准备离开,「今天院里还有些事着急处理,我就失陪,先回去了。」
他能来,已经算是目前关系难得的缓和了。
渖北柏也未再勉强,没去看孙水容,只笑着对沈敛止点头,「好,注意身体,不要太晚休息。」
主桌只都当没看到孙水容的样子,纷纷对着沈敛止道了别。
隔壁桌坐着的林为言一直留意着主桌,正觉得痛快,接收到了岑从筠的眼神後,林为言就是一个小跑步跟上了沈敛止,「叔叔,要不我们一起回去。」
车钥匙还在林为言身上。
跟着林为言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子,她安静跟出来,看着沈敛止,脚步有些想往下跟去。
只不过沈敛止也没回头,「不用,你在这,我自己回去。」
宴会大厅上,也大多正在推杯换盏地寒暄热闹。
只身从小宴厅下来的沈敛止,这回离开得比来时更是低调安静。
盛吟正在和同桌的人交换名片,这趟过来,虽然和渖北柏没交集,不过倒是认识了一些有意思的人。
大厅里的人多,声音也稍微大一些。
沈敛止没从盛吟这边走经过。
但是盛吟的馀光,还是鬼使神差地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他的模样是一贯的沉冷,但是眸光有很深的倦淡,那是在沈敛止身上很难见到的情绪波动。
像是严冬里的雪都打在了他身上,沉沉压着。
盛吟接过名片的手一顿,她想起了那时,她在虔来山上茫然求助时,他带着一身清晨的雾水气来到她面前。
还有再见後的那两个晚上,他本来可以不用来,但他还是来了。
盛吟本来就有些不太相信,沈敛止那天在主楼说的,趁着夜色好,四下走走。
虽然现在不一样,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盛吟犹豫着。
「不好意思,阿池。我现在打个电话,让年年过来陪你。」盛吟对着对面的人礼貌笑了下,又低声对着身旁的江予池说。
盛吟拿起她的小手包。
她本来觉得来这都是出於公事,来的时候,盛吟觉得自己坦荡得没有别的想法。但现在,她又要因为这不相干的事要先走。
盛吟很是抱歉地看着江予池,「阿池,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因为什麽,江予池大概能猜到。虽然想说几句挽留的话,但是盛吟的眼神已经看着门外,江予池也没再说什麽。
江予池回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好,路上小心点。」
盛吟小跑出了萃华楼。
不知道沈敛止走得多快,盛吟刚出萃华楼,就连沈敛止的背影都没看到了。
门口比大厅微醺的氛围更让盛吟清醒了几分,她停下了脚步。
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门口两侧候着的侍应生还在看着盛吟。
他们在外面一直候着,当然也看到了刚才出来的沈敛止。还有跟在那位沈敛止後面走的,那几个在一旁蹲着的娱记和小报记者。
侍应生看着盛吟出来就是一副张望找人的样子,还是给她指了下路。
盛吟道了谢,也没再多思忖,先往那个方向跟上去。
那是个看着有些冷清的方向,白茫的路灯透着密密麻麻的秃棱枝桠打在路上。
一路走过去,前面的路竟然不是直道。这次没有侍应生帮忙指路,看着分岔口,盛吟只能随便地选了她一直偏好的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