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听他说道:“明天买完宅子,我手里的钱,远远不够实现你的想法。”
陈玠看着英娘低头一言不发,暗中叹气,握住她的肩膀正要劝慰,忽见英娘擡起头说道:“府城的房子,比慈溪县的贵很多吧?”
他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英娘又说道:“如果我们不买新房,这笔钱用来,在慈溪县购买生産的宅院呢?”
陈玠目瞪口呆,马上否定:“不行!哪有娶新娘子没有地方住的!”
英娘拉起他的双手,眼含期盼:“玠郎,我不觉得只有房子才能证明我们有一个家,我们两个人在哪,家就在哪。我们在府城可以租一个房子,或者,还住在师姐借给我的院子里也行。”
她见陈玠要说话,知道他想说什麽,抢在前面说道:“我不觉得苦。有机会实现我想做的事,我都不觉得苦。等我重新建好‘豆香缘’,把钱挣回来,我们可以到时候再置办院子。”
“你怎麽知道一定是赚钱,不是亏钱?”陈玠追问道。
英娘详细说来:“论品质,我们‘豆香缘’的豆腐细腻嫩滑,豆香十足,吃过的没有说味道不好的,只是每日制作量有限,但是如果我能制作更多,我做出来的,就是整个慈溪县最物美价廉的豆腐!不仅在慈溪县内,在周边的村里,也可以贩卖,多馀的産量可以制成红豆腐,甚至可以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只是但凡做生意,总是有风险的,我有心理准备。但钱又是你剿匪拿命挣来的,虽说我们是夫妻,我也不能自己做决定。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理解。”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陈玠说道:“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做了准备,也能承担最坏的结果,那便做吧!”
英娘霍地擡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玠郎,你同意了?”
“我还能怎麽办!”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以後就算亏了钱,大不了夫妻一起喝西北风,我还能怎麽办!”
英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笑道:“呸呸呸,你可别咒我,我才不会亏钱呢!”
“是是是,我又错了,要不我去找个荆条背一背?”陈玠调侃道,伸手揉了揉英娘的头。
英娘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一亲,调皮道:“我怎麽舍得?”
陈玠见她眼波流转的妩媚模样,呼吸一紧,俯身含住她的唇瓣吮吸,一吻作罢,两人都气喘吁吁。
两人都解决了心头之事,天色也已晚,也该回去了。可陈玠不和英娘分开,骑马带着她,沿河走另一条路返回,这样就能与她多呆一会儿。
行了一段,水流渐急,忽然发觉前面的水声又与现在所听到的不同,是由高处向下撞击的“哗啦”声,陈玠纳闷道:“这地方也没有高山,哪来的瀑布?”又觉得略有断续,不太像,所幸离得不远,撩开夜色的帘幕,纵马走近一瞧,原来是河边的一架水车,水流从高处倾泻而下,由此发出的声音。
“好大的水车!”英娘叹道。
陈玠说道:“我曾见过比这个更大的,中间的辐条就得有个六七丈,而且同样的水车在河边有几百个,解决周边农田灌溉问题,不知能省多少人力!”
“真是壮观!”英娘想象着陈玠所描绘的画面,不禁神往,“对了,你上次见到没有?冬青村也有一架水车,不过还没有这个大,而且它不是用来灌溉的,是用来……”
她突然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水车,陈玠回想起来,说道:“哦,是的,就在你们住的那农家附近。”他调转方向正要走,却被英娘一把抓住胳膊:“别动!”
陈玠愣住,偏头看着英娘问道:“怎麽了?”
英娘不回答,她从马上下来,向前跑了几步,停在水车前,不错眼地盯着它。
水流冲击转轮,推动水车缓缓转动。水是柔软和顺的,她也凝聚力量,正是在水的运作下,庞大沉重的水车才得以获得心跳,永不停歇。
陈玠下马追过来,茫然地问道:“英娘,怎麽了?”
眸中闪着坚毅的亮光,英娘的笑容灿若星辰:“玠郎,你真是我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