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她在病中,才特意来看望。
陆念安忽觉方才她是多想了,缓缓松了口气。
双手擡起,将裘被往下拉了些,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来。
她眨着眼睛,乖乖解释一番,连自己都迷茫起来:“怎麽能睡不着呢……”
这个时间,水雾已散开,陆念安穿着单薄寝衣,午後的日光落在她脸侧,她侧压着乌发,皮肤白皙,看着人说话时,一双眼眨啊眨的。
只眼下却泛着青黑,显露出几分疲倦来,令人无法忽视。
“先用几日药试试,”陆祈淡声安抚她:“王太医也没说不能医,不是吗?”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总让人信服。
陆念安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张的心无端放松了些,她又扯了扯裘被,一张脸完□□露出来。
就在这时,陆祈缓缓靠近塌边,落下道黑灰色影。
陆祈生得高大,陆念安站直时,尚且需要仰视兄长,更别说此刻躺在床上。
两年未见,到底还有些不适应,陆念安无端有些紧张,伴随着兄长地靠近,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冷肃,她指尖不安地揪起被子。
陆祈只是平静地看着她,面上没什麽表情,走近以後,在她床侧的边缘坐下。
随後执起手落在陆念安额间的位置,修长匀称的骨指很硬,同她额头肌肤完全贴合。
陆祈解释道:“在军中时,哥哥跟着军医也学过些疏通经络的手法,王太医说对不寐有些用处,哥哥替你按一按。”
话落的瞬间,他骨指轻触下来,缓慢施加着力道,粗砺指腹磨得陆念安有些痒,下意识偏头侧开,躲开他的骨指。
陆念安穿着的薄纱寝衣,自躺下以後就松散开来,此刻纤长的脖颈裸露在外。
她无疑是白的,脖颈下的肌肤却更白,刺眼的白。
陆祈微顿,骨指抵着她下颚,不紧不慢地将她掰正,语调有些冷了:“阿念,听话。”
“哦……”
方才轻微地不适以後,陆念安努力适应哥哥指尖的力道。
额间被按压地很舒服,她感受到一股久违的舒缓,有些好奇:“哥哥什麽时候学得?”
“前些年替父亲也按过。”
参军久了的士兵们,都多多少少有些病症,陆将军那时也不例外,时常会腰疼。
陆念安点头,便不再多问了,又感受到浅淡的困倦。
安神香的味道已经散尽,陆念安此刻嗅到的气味,是陆祈俯身靠近时,带来的浅淡草木香,很浅,很轻。
同记忆里无二。
陆念安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暖光落下的正午,她呼吸逐渐平稳,片刻後,落在她额间的手收回。
喵呜却在这时醒了,从被子中钻出来,踩在陆念安胸口的位置,一边舔着爪子一边仰头看陆祈。
一秒後,喵呜如同惊弓之鸟般,不安地乱窜起来——
临走前,一只骨节分明地大手落下,拎起喵呜的脖颈,无情地将它扔到门外。
*
陆祈回西院时,院中并不是完全寂静着的。
王太医竟还未走,坐在偏房的榻上,一边挠头,一边继续翻看那本书册。
踏进屋中,陆祈问他:“如何?”
“下官又看了看师傅留下的手札,到是看见一条有些相像。”
陆祈垂眸看向他,狭长的眸中,没有一丝温情。
王太医摸着胡须缓解紧张:“我记得小姐刚来上京那会儿,也是我替她看得热病,那时她记忆就是有些不清的,也不爱说话,是受了惊吓以後,不乐意去回忆。”
“不寐之症大抵还是忧思过多,小姐心绪一直不太稳定,其实放松下来,安心下来就自然而然的会好。”
王太医不想丢了名声,绞尽脑汁:“我家小儿幼时不寐,抱着她娘做得制得娃娃就好了。安神汤也是这个作用。”
陆祈半眯起眼,指尖搭在一旁的桌案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