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正该盛开得季节,却连着一片都干枯了,花边萎缩在一起。
陆祈擡头,就看见粉菊的上方连着窗户。
她这个好妹妹,竟是一口药也未喝,全倒了干净。
那的确是陆祈第一次对妹妹动手。
疼痛大概会让她长个记性,他这般想着,转过头看她。
幼妹就站他在面前,一边说自己如何倒药一边哭,一边说自己再也不会了一边擦眼泪。
大病初愈,她脸色仍旧苍白,一双盈盈的眸湿润极了,长发搭在肩侧,纤弱的脖颈颤抖。
她说她知道自己错了,抽抽噎噎地模样,低哼着不满。
陆祈眯着眼睛,最後让她转过身趴下。
他还未动手就听见她哭得更惨烈。
他当时在想,怎会有这样娇气的姑娘,轻轻拍一下就算疼了。
确实不疼,因为对陆念安来说,羞耻是远远大于疼痛。
“……”
“哥哥对你的好怎就没记住?”他显然也想起来这件事,但没等陆念安回答,便话锋一转:“阿念,哥哥今日也是和你谈这件事。”
在深夜,他白衣染上几分昏暗,此刻看着幼妹的眼神温和耐心,他同她说:“阿念,哥哥知道你已经长大了。”
“景国将年芳十五的姑娘称作已经及笄。”
“可是阿念,就目前而论,哥哥认为你还没到自己做决定的时刻。”
……
“等你自己能做决定的那一刻,便无人能在管你。”陆祈最後这样同她说。
陆念安听完陷入了沉默,她甚至没有去思考哥哥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只是委屈。
因为她从小到大的每个决定都是由哥哥做主的。
如果有一天,所有决定都要她一人来做,陆念安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她总是不敢想象没有哥哥的日子。
她终于开口,将自己的委屈心甘情愿地说了出来。
她明明当即就走了的……
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流,模糊之间,陆念安隐约瞧见兄长似是站起来。
她不知想起什麽,此刻看着他的背影,竟害怕到忘了那些约束。
陆念安匆忙地下了榻,用双手环抱住兄长腰腹:“哥哥阿念都听你的,你别不要阿念。”
“怎会不要阿念呢。“
温柔地教导完妹妹,陆祈扯过她的手,将粘在自己身後的幼妹拉开,半弯下腰给她擦泪:“今日过去,要记住你家姐不是个稳重性子,记住了吗?”
“没……”陆念安下意识反驳,话只开了一个头,她换了说法:“可是没人陪阿念玩了。”
这回轮到陆祈陷入沉默了。
南边连日不断的雨水还在继续,现如今不只是沿河的渔庄受难,大水也淹没了庄稼。
他近日都在处理这件事,却是忘了陪她。
而幼妹似乎也过了能被他时刻带在身边的年纪。
陆祈沉吟片刻,问她:“方才遇见的那位姐姐,阿念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