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所感应,垂危之际,饶母看向灶房的方向,透过缝隙对上了女童的眼。
她眼神怨毒,吃力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丶不得?好死!」
饶母犹如厉鬼般阴狠怨恨的眼神再次浮现?在饶初柳脑海中,她不由自?嘲一笑,将故事挑挑拣拣跟陈慰讲起来,只是不同於
大多数人对於自?身经历的主?观,饶初柳态度很平淡,平淡到似乎在讲其他人的故事。
可?这些细节若非亲历,又怎会如此清晰。
陈慰眼中有些迷茫,「你不恨他们吗?」
「这重要吗?」饶初柳垂眸按下眼底的热意,叹了口气:「她想让弟弟活,但我也想活下去啊。」
现?在活在这世上的就她一个?人,说恨说愧都太单薄,但饶初柳没?後悔过当初的选择,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逢年过节给他们烧些纸钱,算是尽些他们给她生命的义务。
饶初柳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在世人看来,她就是天性凉薄。
陈慰看着面上尤带笑意的饶初柳,一时无言。
半晌,他声音乾涩地转移话题:「你那时才五岁,後来是怎麽活下来的?」
感受着毒血与灵力注入的速度持平,周围的异动?也趋於平静,饶初柳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继续跟陈慰聊天:「距离村子最近的宗门派修士去绞杀猫妖,村里只剩我跟另一个?小孩还活着,那宗门就把他跟我都捡回去了。」
陈慰迟疑片刻,道:「正道宗门?」
饶初柳道:「是啊。」
被正道宗门带走,现?在却是邪道宗门的弟子。
陈慰眼神有些复杂,抬眸去看饶初柳的手,她手型很漂亮,但指腹丶指节丶掌心明显有茧子被磨掉的痕迹,「你那么小都知道求活,怎麽现?在就不怕死了?」
当然因为她吃了浮生丹!
「怕呀。」饶初柳嘴上说着怕,面上却无甚惧色。
事实上,还是有一点点害怕的。
浮生丹那麽值钱,这麽轻易用掉多可?惜啊!
饶初柳又吞了一颗回灵丹,「可?我觉得?,陈公子还没?杀到陈闫文,应该不会把命浪费在与我同归於尽上。」
陈慰沉默片刻,才道:「你的手跟我娘很像,绣女的手不能有茧子,但我娘要劈柴丶喂鸡丶做饭,洒扫……她只能一次又一次把手泡在水里,将茧子磨掉。」
咦,居然不是斯德哥尔摩吗?
饶初柳看向自?己的手,忽然对『祸福相倚』四?字很有感触。
她沉思片刻,慈祥地看向陈慰,「你需要的话,其实也可?以叫我一声姨母。」
陈慰:「……」
饶初柳不动?声色平复陈慰情绪的时候,宋清瑜也已经快速命令所有人出了城,赶路到发?生爆炸也不会波及的地方。
宋清瑜很想破阵,但她对此一窍不通,其他留守在惜子城的修士也不擅此术。她不敢轻举妄动?,急得?在原地转来转去,疯了般戳着传讯玉符,催促邬崖川丶苏却跟其他操纵飞舟的弟子赶紧带药来,时不时还给孟臻发?句消息怒骂他。
接到传讯前,邬崖川正与赶来的同门师叔商议为陈闫文解封一事。
众人一致同意将陈闫文送回星衍宗,邬崖川自?然也不反对,恭敬拱手道:「如此,就劳烦几位师叔了。」
「分内之事。」
「多亏你们几个?细心,才未酿成大患啊!」
其馀几人鼓励两句,就各忙各的事去了。只有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没?动?,他看着邬崖川,面露迟疑,嗫喏道:「崖川……」
邬崖川了然,取出一张纸片递了过去,「韩师叔,这便是虞师姑的埋骨之地。」
韩弥小心翼翼接过纸片,扯了扯嘴角,面上说不清是哀戚还是愤恨。
但很快,他自?知失态,收敛表情,看向邬崖川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但更多的还是欣慰,「临行前,掌门师兄要我告诉你,劫数不至便是时机未到,放平心态,即便被其他人超过去,也不过一时输赢,不必在意。」
邬崖川颔首,展臂自?然引着韩弥往外走,神态温煦,「多谢韩师叔带话,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