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寅清盯着虞微年的脸片刻,喉结滚动。大掌握住虞微年的膝弯,稍微往上抬了抬,因此他也能清晰看见,属於他的东西正在缓缓流失。
他眉尖紧皱,感到不满到了极点。他准备重新装回去时,虞微年却像应激一般,一脚踩在他的侧脸。
先是温热细腻的触感,随後,面颊留下一道濡湿痕迹。柏寅清的脸红了一块,他平静地侧过头,却看见虞微年双臂撑在身後,潮红着一张脸,半惊恐半迷茫地往後退。
虞微年想逃。
柏寅清神色冷冽,周身却萦绕浓重的危险气息。他并未追上,而是亲眼看着虞微年一点点离开。
但虞微年现在四肢乏力,竟是连撑着身体站起都很难做到。他只能尽可能往窗户方向前进,行动之间,柏寅清可以清晰看见经过的地方流下扩散的濡意。
所幸虞微年距离阳台不远,他竭力来到窗边,一把将窗帘拉开。明亮视野像烟花在眼前炸开,他瞳孔跟着一缩。
碧空如洗的苍穹之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望不到尽头。阳台周围绿植遍布,鲜少有人烟痕迹。
虞微年这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在一个岛上。
岛上也许只有他和柏寅清两个人。
确定所处环境的虞微年,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胸口仍处在剧烈起伏,大脑一片迷茫。
在近乎无措的状态下,一个炙热宽阔的拥抱,自後方严丝合缝地抱住了他。
「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柏寅清语气平静,「我说过,我们不可能分手。」
「除了这个,我都能答应你。」
「你也给过我承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但你食言了。」
虞微年脑子很乱,湿漉漉的双手撑着落地窗,手指绷紧,印出一个个纵横交错的湿印。
「没关系,我会帮你遵守诺言的。」
柏寅清侧过头,薄唇蹭过虞微年的下颌,最终吻到唇角,慢慢深深探入,「年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虞微年咬了咬牙,他险些站不住脚,胸脯紧紧挨上玻璃窗。前方很凉,抱着他的怀抱却滚烫如岩浆。
听着柏寅清的言语,他浑身紧绷,产生一股头皮发麻的惊悚感。
柏寅清疯了。
真的,疯了。
……
三四个小时过去,房间重归平静。柏寅清换上新被褥,帮虞微年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虞微年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双目仍然无法聚焦,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他看着柏寅清忙里忙外,倒是想揍柏寅清一顿。
可他根本提不起劲,像被抽乾所有精力,竟是连动弹手指都懒得。
「你睡了很久,想吃什麽?」柏寅清像什麽事都没发生,「我给你做。」
虞微年不理解,为什麽柏寅清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哑声问:「你这是什麽意思?」
「吃西餐?还是中餐?」
「我问你这是什麽意思!」
虞微年费劲地丢砸枕头,随後浑身一僵。简单的举动,他登时僵住,低头一看,洁白床单被洇成浅灰色。
柏寅清也望见这一幕,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懊悔:「射太深了。」
虞微年:「……」
现在柏寅清说这种话,还摆出一副後悔的表情,有用吗?
柏寅清抽过湿巾,想帮忙擦拭,却被虞微年一把推开。
虞微年毫不领情,反而冷声质问:「柏寅清,我们现在分手了,你知道吗?我们分手了。你现在把我带到这里,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想帮你兑现诺言。」
「诺言?」
虞微年似乎觉得有些可笑,旋即,他又听柏寅清说,「该走的流程我已经走过了。」
「什麽流程?」
「谈恋爱都会有的流程。」
虞微年一头雾水,他没能理解柏寅清这句话的含义。
但其实很好理解。柏寅清没有谈过恋爱,他搜集大量案例,其中包括情侣吵架的应对解决措施,服软丶道歉丶死缠烂打……他都试过了。
如他所料,都没有用。
虞微年不是那种因为一个人示弱可怜,就会改变主意的人。他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也不会受到任何事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