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贪心,他想要全部,所有,一切的一切。
说罢,他起身走过去,和秦叶蓁并肩而立。凤舞九天又如何,照样要和他崔敬在一起。
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陛下不同意如何,他做到最好,让陛下看到他一腔真心。哥哥疼爱妹妹,无可厚非,可万万不会拦着,不让妹妹寻一个可心的丈夫。
至於明明,小事一碟。
最後,那个已经去世的宋驸马,既然有了驸马的名头,不论他还想要什麽,有他崔敬在,俱是空想。
崔敬立在秦叶蓁身旁,半个身子靠後,替她挡去泰半光亮。
光芒万丈,灿灿明亮,他问:「蓁蓁,今上的准备是今上的准备,不是我的,你想不想听听,我为你准备了什麽?」
女子立在他的光影之下,漏出半个光洁额头,招惹半寸光明,「什麽?」
他再靠近一些,将这半寸光明也挡了去,「六月十七,蓁蓁可知道是个什麽日子?」
六月十七的传说,要从太祖开国说起。
那时候,太祖一个杀猪匠,娶对门老秀才的姑娘为妻。这姑娘生得柔柔弱弱,胜在识字知礼,太祖对她很是敬重。後来,老秀才酗酒,醉死在河边。太祖提着杀猪刀,给老丈人收尸。忙活几日,自然误了杀猪的买卖。
那日斜阳万里,彤云遍布,太祖回家时,竟发现自家猪肉铺子开着门。
肉铺门口,腥气和血气经久不散,小娘子一身粗布麻衣,含笑迎客。间或一两个客人买肉,小娘子先给人一壶清茶,而後利利索索走到砧板之後。思索考虑,该如何分肉。许久,才颤抖提刀,割下半两猪皮。
分二两肉,小娘子得切个三五回,更有好些次,杀猪刀险些落在她自身身上。
客人笑话她是个小娘子,不该做这买卖,小心伤着自己。
她却笑着说,「没有什麽该不该,我家的生意,就应该是
我来。」
时日,六月十七。
而太祖在一条街之隔的猫儿巷,枯坐到地老天昏。
再後来,杀猪匠成了太祖。六月十七的传说,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流传下来。
世人都说,太祖因那日小娘子,凭藉柔弱身躯,扛起重担,发誓要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送到小娘子跟前。是以,我朝相恋之人,有了在这一日相约看戏游街的风俗。
传闻这一日游街看戏的男女,和和美美,恩爱一生,最要紧的,便是男子会掏心掏肺对娘子好。
想明白六月十七的由来,秦叶蓁有些犹豫。
不给她机会,崔敬抓紧时机再问:「六月十七,蓁蓁,我们去清风楼看戏,可好?」
……
崔敬夜间回府,哪也不去,先沐浴,後吩咐西风,将今日穿的红袍烧了。他再不想看到。那贴心口存放的小小纸片,记载宋驸马无限倾慕的纸片,混在一片火光中,化为灰烬。
西风了了这趟差事回来,崔敬已然沐浴完毕,捏着书卷,於翘头案後研读。
西风凑过去,见这书册不是什麽书册,而是宋驸马的诗集。心中纳罕,这事儿不该是了了麽?怎的又看起来了。
一时,崔敬吩咐:「烧了,别让我再瞧见!」
西风惊讶,也不知昨夜是谁,紧赶慢赶写到天明,一会儿说写得硬朗了些,一会儿说不够情义……到如今,全都烧掉!
或是西风许久未动,崔敬催促,「赶紧的,你现如今越发不会干活了!」
有些秘密,就让它永远是秘密!
更何况,人都没了!
第60章060六月十七的讲究
答应了崔敬要一起看戏,从皇城回来这几日,秦叶蓁的日子异常欢喜。不是忙着准备衣衫首饰,便是忙着打听外头哪家的戏曲班子好。
六月十七的讲究,她从未在意过,不甚明了。
先是找方嬷嬷问话,得了嬷嬷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脸,蓁蓁也不生气,笑着和方嬷嬷说道:「嬷嬷,我知道你还为从前之事不喜欢崔三,可是嬷嬷想想,而今他向好,我也因他的向好而开心,有什麽不好。人过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方嬷嬷那饱经风霜的脸,拉得老长,「公主还是年纪小,将情爱看得重。这东西,我老婆子说话难听,却还是要说。人一辈子,开心最重要,可年轻女子,所要经历的不开心,多半是因为情爱。
自古以来,痴情女子负心汉。我不想公主现如今开心了,到头来若有不好,难过好长时间。」
蓁蓁拉着方嬷嬷的手,状若撒娇,「嬷嬷是为我好,我知道。可好些事情,若是因害怕便不去经历,便畏缩不前,那我和从前有什麽两样。昔年我无人照看,无人撑腰,过得小心翼翼,畏畏缩缩,阿娘给我一副挺直的脊梁,我却从未撑起来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想再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