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珂拿筷子的手顿了顿说:“不方便展开。”
姚远眼睛转了一圈说:“那我只能用玩具咯,你想听吗?”
商珂看着刘正斯,刘正斯也看着他,四目相对,商珂当机立断把电话挂掉。
姚远没得到回应,这个男人怎麽回事?姚远没带玩具,只是逗他玩而已。
从汉诺威出发的时候,遇上了大暴雨,不限速出名的德国高速上的车辆驾驶谨慎了很多,雨刷开到了最大档,吱哇吱哇刮着前挡玻璃。
到了机场幸运的是航班并没有延误,准时起飞,汉诺威途径中亚到深圳。
上了飞机姚远例行换上拖鞋裹好毯子开始睡觉,睡得并不安稳,飞机从起飞开始就颠簸,爬升速度很慢,各种斜着飞,连续40分钟都没到达巡航高度,机舱灯光暗着,有不少人恶心想吐,厕所始终没法用。
好不容易攀升到巡航高度後,平稳了几个小时,到中亚上空遇上风暴,只听到一声巨响看到飞机巡航高度直坠下了一千米,屁股离座悬空,脑袋感觉跟脖子要分离。
机舱内全是尖叫声,氧气面罩全部弹出来,姚远紧紧地抓住扶手,手心都是汗,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生理上控制不住冒冷汗,坐在姚远的前面的一个小孩哭着说:“妈妈,这个过山车我好害怕呀。”
过山车好歹有预期,这个下坠完全是未知的,毫无心理准备,不仅是心理上的恐惧,姚远的耳膜被强烈刺激,感觉听不到声音,机舱里弥漫着恐惧,压抑的氛围,尖叫过後开始哭泣,乘客开始指责机长为什麽没有避开风暴。
旁边的孙宏提醒道:“姚总,无线网络能用。”
姚远发现周围不少人都拿着手机边哭边打字,忽然意识到这是要留遗言,眼泪差点飙出来,还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姚远也不得不拿出手机先点开沈老师微信界面。
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是高中那几年沈老师每天一大早起来做早饭,每顿都不重样,姚远晚上刷试卷刷到多晚,沈老师就陪到多晚,姚远说不用陪,沈老师说睡不着,毕业填志愿姚远提交了计算机专业,沈老师无比失望地说她还太年轻,太浪费天赋了。毕业後她只有每年过年回家一趟,工作确实忙,也在心理上和家里保持了距离。
姚远把名下的财産简单列成清单发到邮箱收件人是沈老师设置了一个发送时间,又单独给沈老师发了微信说几号回家。
做完这些才打开商珂的界面,她拍了拍鲨鱼头像,昨天下午为什麽不多聊两句呢,她有点生气,如果这是最後一句话,她想说什麽呢?
一行字在对话框里删删改改,直到飞机降落她也没有发出去,但是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商珂今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会议,关于安影医疗的轮值执行董事。
董事会要追究安影医疗股票下滑,正好是刘正斯任期,董事会不再同意刘正斯连任,这个提议商珂不同意,更不接受董事会提出让商珂出任下一任轮值执行董事。
商珂出了会议室提前下班,开车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花店,进去买了一束花。
年轻店员问:“卡片写什麽?”
商珂说:“欢迎回家。”
年轻店员说:“送给女朋友吗?不够浪漫。”
商珂说:“怎麽才够浪漫?”
年轻店员说:“要有氛围感。”
回到小区楼下,商珂从车里拿出那束花,氛围感卡片内容挺长,没耐烦细看,把卡片摘掉,投资中介公司说没联系上姚远的时候,他其实买了两张机票,他打算和孙宏一起去汉诺威,後来联系上才把机票退掉,让孙宏单独过去。
他拿着花,也许店员的感性化表述,也许是同居一段时间姚远出差又回到一个人状态的落差都激发了他的感性表达,他有表达感受的冲动。
小高层的房子没有电梯,他一层层走上去,打开家门,先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单鞋,姚远的耳机放在玄关上,客厅里没看到姚远,他喊了一声,“姚远?”
开门的声音响起来,姚远从门外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上,“商珂,我去楼下取快递了。”
商珂转过身,玄关处顶上是个圆形的声控射灯,那束光刚好打在姚远的头顶,朦胧的光晕虚虚地拢住姚远。
他捧着一大捧粉色郁金香说:“我爱你。”
这很突然,也很直接,毫无修饰,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他爱她,想一直跟她在一起,他甚至毫无来由地想到和姚远父母的第一个电话,问他们在山里安全吗,他能完全共情这种最朴实的爱意,至少至少你一定是安全的,不能承受任何失去你的可能。
这麽硬核的表达来得猝不及防,姚远愣住,耳朵开始慢慢变红,心动得不行。
这个男人太帅了,太性感了。
姚远的眼泪慢慢浸湿了眼眶,睫毛,从眼角溢出来,能和爱的人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太幸运了。
这次好像是商珂惹哭的,商珂有点紧张,放下手里的花,走过去轻轻抱住她。
姚远的脸埋在商珂的肩窝里,掏出手机把微信对话框里没发出去那句话点击发送,“你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