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北京来到悉尼,又回去,如今再回来,一路行来,有失有得,还清了钱,欠了恩情,有了仇恨,但都看淡,唯对沈逸,如叶西禹所言,来来去去,反复折磨,总不会忘记。
这辈子都无法两清。
“哎,你好念旧啊老叶。”她说:“一见如故这种剧情只发生电影里啦,我不想聊了。”
他又叹气。
周京霓浅浅地吸烟,听着旁边的老叶在唉声叹气,那几声好像说了很多道不出口的心事,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几句。
“你伤感什麽嘛。”
“哎。”
“别叹气了呗。”
“哎。”
周京霓快忍不住跟着叹气了,笑骂一句“闭嘴啊”,接着踢他一脚,说:“海风有点大,找地儿喝点?”
叶西禹举手投降,知道说什麽都没用,耸耸肩,擡头说:“走。”
两人相视一笑,他丢了空杯,她熄灭了烟,一同上车。
路上,老叶给女友打报备电话,周京霓手握在方向盘上,右手肘搭在车窗边上,沿着公路往回开,她吹着海风,听着《春娇与志明》,路灯的光在脸上明明灭灭。
沈逸啊。
老叶不甘心我们走散了。
好像所有人都替我们觉得遗憾。可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重逢,我们都等不起对方,生活不是童话,一直等你,会显得我很蠢。
压抑沉闷的情绪,像随时就要爆发的惊涛骇浪,她手指狠狠扣进手心,抽出一根烟点燃,终于不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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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需要上课,叶西禹来澳洲也不是为了旅游,之後三天,两人都是晚上窝在公寓喝酒聊天,快喝空酒柜。
最後这天晚上。
也是离别倒计时。
叶西禹实在有点兴奋过头的意思,对瓶吹啤酒,边喝边漏酒,领口都湿了,周京霓逼他去换一件,他喝高了,走错房间,看见了衣柜里一排花衬衫,有点纳闷,拎了一件去客厅。
“周姐,这谁的啊?”他笑嘻嘻道。
周京霓瞥了一眼,“江樾的。”
“你俩同居了?”
“那是客房。”她指了下主卧,“我说的短袖在那个房间,你走错了。”
叶西禹追问:“周姐,你俩谈到这一步了吗?”
“你管啊。”
周京霓上前夺走衬衫,往客房走,拿衣架时听见他在门口那叨叨,“可别太早做,男人在想什麽,我最清楚,得到就容易不珍惜了。”
“你好多话。”她嫌弃道。
他真诚拍胸脯发誓,“这点儿,你必须相信我!我甩过的没有二十也有十九个。”
周京霓皱眉骂他,“犯神经。”
叶西禹还是笑眯眯的,打了个哈欠,一副醉汉姿态,靠着门框,歪头往里瞧,继续说:“真心的,咱周姐貌美如花,除了脾气臭点儿,可是样样出类拔萃,江樾我就不好说了。”
“你和江樾有仇?”周京霓服了。
“不算。”
“哪部分算呢?”她斜眼往那掠,“我听听。”
叶西禹悻悻的闭嘴了。总不能说,我觉得你和沈逸才是一对儿,所以看不惯江樾。
他又没真喝醉。
周京霓利索地挂好衬衫,关了灯,拽上叶西禹,关了门,把人往沙发上一撇,自己盘腿坐在地毯上,拿一瓶冰啤酒,娴熟地朝桌沿一磕,盖子随手一丢,仰头灌下一半,边看剧边敲论文。
两人闲聊了会儿,她不到十一点半写完了论文,开始犯困,回卧室里倒头就睡了,留了叶西禹独自在客厅。
卧室没了动静,叶西禹嘴角叼着半截柠檬片,大字仰躺在地毯上,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醒了会儿酒,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喂。”
“你喝多了?”
“沈逸啊。”他先叹气,再娓娓道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衬衣这个新发现,最後总结仨字,“没戏了。”
沈逸在那头沉默了会儿,说:“我只想确认她过得好不好,你没喝多後跟她乱说话吧。”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