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淮心虚:「皇叔,我字帖没拿出来。」
宋连云无声一叹,这孩子有点心眼,都没敢对沈沧使,这会怎麽实诚了?
沈沧冷笑:「陛下是没拿出来,还是根本没有带?」
沈沐淮举手发誓:「带了带了,朕就是懒得拿……」越说声音越小。
沈沧:「看来季太傅对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从明天开始,陛下的课业每天多加十页字帖。」
沈沐淮小小的脸蛋大大的惊慌:「皇叔,能不能少一点?」
沈沧:「不能。」
宋连云在一旁,见证了十二岁不爱学习的少年是如何被家长痛击。
教育了沈沐淮一通,沈沧才叫上宋连云一块回去。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数只大船在江面上连起一道跳跃的火幕。
「好庞大的队伍,出巡得花不少钱吧?」宋连云感叹,「王爷,你还有钱吗?」
主要是能不能保证他的工资和绩效。
「抄了好几家,十分充裕。」沈沧道。
宋连云:「那挺好。」
沈沧望过闪烁的火焰,目光远眺幽黑的山峦:「入夜了。」
宋连云:「王爷要回房去睡觉了?」
沈沧:「可还记得出发前,本王同你说过的话?」
宋连云被问懵了,他一天到晚要跟沈沧说好多话,很难猜沈沧说的是哪一句。
不过沈沧也没有让宋连云和他玩猜一猜的游戏,他直接说道:「发挥你的能耐,替本王探听这艘船上的动静,陛下在船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
原来是这话。
「我分内的事情,王爷吩咐我去做就是。」宋连云摸了摸袖子里藏的小家伙们,「要是有不安全的因素,我要怎麽做?」
沈沧负手而立,衣袍随着夜风鼓动。
「你若觉得该杀,那便杀。」
宋连云会意,很快就融进了漆黑的夜色里,消失不见。
沈沧在外边吹了许久的风,高福担心给人吹冻着了,来将人给寻了回去。
「高福,京城到京州,要多久?」沈沧问。
高福想了想:「回王爷的话,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明天傍晚便可抵达京州。」
沈沧:「你给高兴递个话,让他准备好陛下明日接见京州官员的服饰。」
高福躬身:「是。」
沈沧有点心烦意乱,他不知自己早早地就带沈沐淮去面对地方上形形色色的官员,是对还是错。
他这个侄子从小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若非皇兄意外驾崩,十二岁的年纪,本不用面对这麽事儿。
可那句「夷三族」总是回荡在沈沧的耳边,沈沧又想,他是不是太小看这个孩子了。
对侄子的心疼和对培养大启帝王的重任交织在一块儿,沈沧有时候也会犹疑。
如今已经登船,他也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反覆检查过,却还是不放心,又遣宋连云去暗探,生怕出意外。
沈沧更衣後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
宋连云悄悄去把这艘船的情况摸了一遍才回房去睡觉,路过沈沧的房间时,就听见沈沧不耐烦翻身的动静。
睡不着吗?
宋连云轻轻敲门:「王爷。」
沈沧心里乱糟糟的,把被子也踢得乱糟糟的,无法入睡,宋连云一敲门,他就起身去给宋连云开了门。
「你这麽快就结束了?」沈沧还没有察觉自己在床上耗了多久。
宋连云指着天上的弯月:「王爷,你但凡看看月亮偏移的角度,也不会认为我快。」
他有很仔细地把船上每个角落都走一遍。
沈沧揉了揉眼:「抱歉,是本王太恍惚了。」
「王爷在烦恼什麽?」宋连云反手关了房门,「我可以听王爷倾诉。」
沈沧:「你这麽热情?」
宋连云义正辞严:「我不是王爷的下属?给王爷分忧是我分内的事情。」
沈沧挑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