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父亲战果累累,功高盖主,才会引来陛下的猜嫌,疑心他挟恩图报。」莫盈儿猛地捂住谢羡风的唇,「眼下世道正乱,师哥,谨言慎行!」
谢羡风不做声了。
莫盈儿又是一声叹息:「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着急,但陛下放着那麽多判官不用,唯独叫你去抄了陈太傅的家,这是在侧面地点我莫家,又何尝不是一种对你的提醒,总之,你我都要小心。」
「……我明白。」
谢羡风移开了眼,眸色晦暗。
「这便也是我今日约你在此地赴约的原因。」莫盈儿神色愁云不展,「这段时日,为了避免谢莫两家有结党之嫌,师哥你还是轻易不要再来白江了。其实这酒楼也不是个好地方,人多眼杂,但我一时半会也实在找不到清净之地了。」
良久,谢羡风才颔首道,「师妹,你也要保重。」
「我会的。」莫盈儿承诺了下来,「这几日,我们都暂且回去想想办法。」
「嗯。」
话音落下,三人都没有再开口。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对了,我记得,师哥,今日是你的生辰?」
最後,是莫盈儿率先提了一嘴,挥手叫来了店小二,「小二,再拿两坛寒潭香来。」又亲自为谢羡风斟满杯盏,「师哥,这酒,当是我送你的贺礼了。」
谢羡风兴致缺缺,并没有与她碰杯。
「恩师落难,我哪里还有庆祝的心情。」
莫盈儿没有强求,而是转为怀柔劝导:「危难时刻,你我更需要冷静自持,方能看清局势。」
说罢,她又耐心地将杯盏推至谢羡风的面前,
「来吧,喝一口。今日毕竟是你的生辰。」
见谢羡风不为所动,李衡便也从旁劝说了起来,「师兄,我觉得师姐说得很在理。烈酒也能浇愁。」
谢羡风终於逐渐被说动,端起杯盏,轻抿了一口。辛辣的酒味顺着喉头一路下滑,他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莫盈儿欣然一笑,与他举杯相碰。角落里的李衡却是满是酸涩。
这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横竖心中都难受,李衡神色复杂,索性移开了眼,不去看莫盈儿与谢羡风的碰杯。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屏风外似乎站着两个人影。
那不是外人,正是谢羡风身旁的侍从。他们守在门前,一副看上去有话想说的模样。
李衡便起身走了出去,既去解决侍从的事,也给身後二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
「将军正忙,你们有什麽事?」
那侍从耐心地等在门外,见来者是一向与主君交好的李副将,便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信笺递了上去:「这是将军派在夫人身旁的小队发来的传信,还请李副将能转交给将军。」
李衡拆开一看,只扫了一眼,便忍不住翻起白眼来。
原来,那信上写的是慕溶月在青林山上布置了一场生辰宴,等着谢羡风去赴宴,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都什麽时候了,脑子里还是只有谈情说爱那一套,真是不识大体,分不清轻重缓急。
李衡失去了耐心,面上烦躁地挥开那两个侍从。
「行了,我会转交的,你们走吧。」
却在待二人的身影离去後,转脸将那书信给撕了个乾净。
第16章第十六天【已替换】火葬场了没……
慕溶月独自在青林山上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谢羡风的影子。
一直到日落西山,夜色渐沉。
慕溶月此次进山,身边带的侍从不多。只有四个武婢,和两个丫鬟。不知从何时起,慕溶月的身边就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山上的行人大多都消失不见,连客栈的灯火也陆续地熄了。
山间湿气重,慕溶月愈发感到寒气逼人,不由得抓拢了斗篷,手中的暖炉换了又换。
已是酉时了,为何阿羡还迟迟不露面?
难道……他已经忘了和自己的约定吗?
不,不会的……她分明在几日前才去了信,谢羡风没有回,便代表他是知道此事的。
他会来的。
慕溶月始终留在原地,任寒风吹打,远眺的目光却是一动也不动,好似一块望夫石。
杏雨不愿看主子再这样傻等下去,含泪劝道:「小姐,咱们回去吧!天色晚了,将军他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