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羡风的眉头逐渐舒展开,眼神也多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情绪。
「是她射杀了猪獾?」
见他面带迟疑,那侍卫便更加卖力地描绘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时,旁边的武婢都乱作一团,唯有夫人临危不惧,她没有躲进车里,而是就地拉起长弓,气势凛然——快准狠地将那野兽射杀於乱箭之中!她拉弓的手极稳,一点也不像是书香门第出身的文官之女,那股狠厉之色,真是让属下们也叹为观止!」
没想到,一个月前,连马也骑不稳的娇养千金,会成长得那样快,那样的让人……惊讶。
听完这些,谢羡风的脸色已然变了许多。
「下去吧。」
谢羡风随之起身,刘彰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将军,要走了麽?」
谢羡风颔首,宴席的女主人不在场,他一个人待着也没什麽意思。
便吩咐道:「备轿,回府。」
***
坐在回家的车轿内,谢羡风眸中却是阴云不散。
他原本以为,慕溶月不善马术,在众人面前落了笑柄,自此便会愈发谨小慎微丶草木皆兵。而他要做的,便是将她带离那个不适合的环境,往後不再向她提起此事。
可如今想来,或许是他想错了她的心思。
他并不了解她,因而也低估了她的恒心与毅力。
她并不是那畏难之人,她也不会被一时的低谷打击得一蹶不振,她有自己的心气,也有自己迎难而上的傲骨。
不知怎麽,谢羡风的心头有了一丝的触动。
他第一次对她生出了几分别样的感觉。
他似乎的确轻看她了,她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
她虽是他的枕边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她的身上,似乎还有许多未知的领域,有待探索。
而他却鲁莽而草率,仅凭初印象便潦草地断定她是那世俗眼中贤良淑德丶愚笨怯懦丶娇贵忸怩的庸庸之辈。
谢羡风面上动容,眸光微动,暗芒渐炙。
此时此刻,他只想快一些回到家去。
回到她的身边。
……
摇晃的车轿内,刘彰正坐在谢羡风的身旁,他心中也藏了一件事,隐约觉得是该说出来了。
从庐南回来的当日,他特意绕去了将军府,却发现,那日谢羡风临走前无意中摔落丶被他收在桌上的那枚香囊不见了。
不知是被奴仆当成废料扔掉了,还是被其他有心之人收了起来。
无论如何,多年来待在军营里养成的机敏的观察力,让他几乎本能地察觉到,此事极有必要向谢羡风禀报一番。
於是,刘彰便终於开了口。
「将军,属下还有一事想汇报。」
……
听完了他的话,谢羡风的眉头渐渐紧皱成了起伏的山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