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见咱俩高中就谈恋爱,然後你妈跟我姑棒打鸳鸯,把咱两拆散了。”
话音未落,周榛宇收到一条语音信息。正是楚娜姑姑,说侄女婿呀,欧洲最近高温,我往娜娜包里塞了仁丹和清凉油,一定记得用。
“梦是反的。”周榛宇将手机给她看:“看姑对我多好。这是亲姑。”
没错,绑架事件後,周榛宇住院期间,是楚娜姑姑每天亲手煲汤送去医院,嘘寒问暖。
而他俩婚礼之前,也有亲戚对楚娜出身背景颇为微词,怀疑她是个手段高明的捞女。周榛宇妈将所有人叫到一个桌子上,亲手把家传手镯戴到楚娜腕上,说以後这是我亲女儿。谁让她不痛快,就是让我不痛快。
归根结底两位长辈都是爱屋及乌。但她们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尽力对两个小辈关爱。怀着怜惜,也怀着没说出口的感激。
楚娜喝口水,重又躺下,想了想提议道:“咱们再待一天吧。过完节再走。”
周榛宇从身後轻拍她手臂:“好,你想待多久,咱们就待多久。”
难道是因为她在凉亭的铭文前许了愿,希望这一切更早发生的缘故?她有预感,这梦似乎只做了一半。
顾娜二十八岁了。俗话说想睡觉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在她需要考虑终身大事的时候,正好就遇上了韩京。
认识不久,各方面都是好丈夫人选的韩京就向她求婚。
顾娜请了年假,打算出国旅游散散心,便告诉他:“太突然了,我考虑一下。回来再说。”
两人出了咖啡店。在门口,韩京撞上一个娇小身影。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连声道歉,气喘吁吁跑向柜台:“你们不是招打工的学生吗?我来面试,我叫nora。”
韩京和顾娜出了门,才发觉衬衣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钥匙扣,是个跳舞的小人偶。肯定是相撞的时候勾上的。
韩京回去归还。顾娜自己逛了会街,逛到白小引的川菜馆。
没错,这个时空的白小引独自经营着一家饭店。为显正宗还特意学了一口川音。虽然她仍然分不清前後鼻音,但熟客都给她面子,装作听不出来。
当年是顾娜直接夺过那碗辣椒油,泼到地上。成年後她们再遇见,成为好客的老板和忠诚的食客。
顾娜刚拿起一串小牛肉,只听白小引招呼:“秦老师来了!”
客满了,白小引将秦琪带过来:“拼个桌噻。”
“行行。”
在这个时空里,顾娜和秦琪高中时没有成为朋友。虽然同班过一小段时间,但顾娜十八岁生日後大多数时间在家复习高考。暌违十年,只觉得对方有点眼熟而已。
秦琪抱着菜单,看顾娜的伤心凉粉:“这个好吃吗?”
“白老板的手艺哪有不好吃的。”
“给我来一碗。”
两人坐一桌,又不熟,有点尴尬。好在壁挂电视上在放新闻。一桩金融大案,涉及非法集资和诈骗,一个家族抓了好几个。为首男子戴着手铐,擡起手努力遮挡面孔。
“欸。”顾娜评价:“长得不错啊。”
“是啊是啊。”秦琪附和:“可惜不是好人。哟,还是律师呢,知法犯法。”
这时白小引端来凉粉。秦琪正要接,“啪”一声,碗在地上摔得粉碎。再看白小引,颓然坐倒在一旁:“我早知道有这麽一天。”
见两人看向她,她苦笑,指指电视:“我前男友。我供他读书读出来,他认识了有钱人家的女儿。说要当豪门女婿,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让我等他。好在後来我想明白了。”
顾娜和秦琪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正想出声安慰,白小引已挥挥手:“过去的事了。”捡起碎片:“对不起啊,我再给你做一碗,这碗免单。”
“没事,没事,不着急。”
顾娜扒完碗中的粉,对秦琪点点头:“慢慢吃。”
“哦哦,再见。”
在这个时空,她与秦琪错身而过,相处仅有一顿饭的时间。也许她们还会相遇,也许就此陌路。
和所有世界一样,这世界有幸事也有遗憾。
那天晚上,顾娜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她与周榛宇年少不曾相恋,成年後重逢,斗智斗勇,经历了幻灭和诸多试探。过程曲折,但结局十分甜蜜。
她醒来,临时更改了旅行计划。
好在都是申根国家,只改签了机酒。到达那天正是狂欢节。整座小镇如同一锅煮开的饺子。顾娜刚踏上着名景点,便看到一位穿着条纹短裙的大胖丫头:“什麽呀这是,一座破桥!我们家门口那桥也比这气派!就这也值得我早上五点就起来化妆,真浪费!”
她深有同感,独自在这座小镇徘徊了半天,被狂欢的人群挤得溜边,百无聊赖。暗笑自己愚蠢,为一个荒唐的梦跑到这麽万里之外的地方。她在指望什麽呢?梦境成真吗?
夜幕降临。据说魔法之门打开,无数时空都在此交会。
顾娜却已登上离开小镇的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