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箬抬头,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一丝怀念一丝不平。「上上个月才见过。您怎麽知道的?」
覃延毕竟比小孩子们多了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从小孩子的话语和表情中找线索太容易了。他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加上记忆中的画面,组成了故事的答案。「我记忆力不错,刚想起来。我以前见过你和他的合照,在他钱包里。四年前,国际数学家大会在阿根廷,我被邀请做一个小时的报告。那年,一切都刚刚好,可惜结果没能遂人意。之後,我在南美停留了三个多月,和他喝过三四次酒。放你俩合照的钱包,他平时都是贴着心口放的。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怕被抢,後来才知道钱包不值钱,值钱的是别的。」
文箬知道那张照片,因为自己在六岁到十岁期间,只和他合过一次影。八岁那年的冬天,他回国。妈妈只给了他十二小时的探视时间。那天,江城下了一场几十年一遇的大雪,归国的航班迫降华北某省会城市。火车票售罄,他在机场租车,走省道开了十个小时来赴约。自己不晓得他过程中的艰辛,只知道他迟到了十一个小时,和他见了五分钟便提出要回家找妈妈。照片是在小区门口拍的。
「你妈妈不愿意你学数学?」覃延追问。
文箬用馀光扫到李牧抱着一堆饮料跑回来。她扭头看向覃博士,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您别告诉李牧。」
覃延见她不愿意多说,便也打住了原来的话题。「噢。那小子也藏着秘密呢。改天你可以挖一下。其实,学物理也挺好的。国内最好的物理系在燕城,以後去燕大念书吧。我做不成你的老师,可以做你师叔。」
乖宝李牧能有什麽秘密,文箬心想。她的视线还有一部分停留在不远处,只见李牧掀起便利店後门竹帘子的时候,差点将怀里的一瓶乌龙茶弄掉。他这会儿正在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揽六七瓶饮料呢。她收回视线,笑着问,「我不去燕大念书,您就不是我师叔了吗?」
「也是。忘记了。」
「没事,反正他人在万里之外。」
「茶来了。」李牧带回了便利店里东方树叶和三得利的所有茶饮料回来了。他见俩人脸上的笑不似作假,便问道,「聊了什麽?这麽开心。」
「覃老师,他……」文箬开口了。
「覃叔叔。」覃延打断并纠正她。
文箬也没矫情,顺势改了口,「覃…覃叔叔,鼓励我去北方念书,念物理呢。」
李牧眼珠一转,恐怕这不全是实话。不过他也没深究,只要俩人情绪都好,没起争执就成。他拧开花茶递到覃延手边,「嗯,燕大的物理系最好。你加油呀,习题册记得动手做起来。」
文箬说,「太难了,我还是挑个难度低点的专业,比如念中文系,将来给乐队写歌词。」
覃延接过话,「学中文也成,可以和李牧做同学。不过,首先呢,李牧要能考上大学。」
李牧无意识地喊道,「覃叔,您是来笑话我的吧?」
覃延赏了他一脑瓜,「算是吧。我昨晚和你爸妈一起吃饭才知道你这学期抱了一筐鸭蛋回家。这不赶紧来关心一下大侄子。听说你妈非常生气,你爸揍你没?」他说着环顾四周,小院环境不错,每天在店里干活儿跟玩儿似的,零花钱一分没少。「你妈说你在村里打工。结果,就这…这工打的,也忒享受。」
文箬在旁边偷笑,可不就是享受嘛,贴钱打工。这人每天往家里买东西,对,买东西。她跳起来拍着李牧的肩膀,「你去拿西瓜,我去洗水蜜桃。哎呀,居然忘记了待客之道。」
片刻之後,文箬端着水蜜桃过来,顺便递给覃延一把蒲扇,主要是为了赶蚊子。
李牧重新坐回自己的凳子,略带迟疑问,「覃叔,我妈还好吗?」他妈妈这几天在电话里愿意和他说话,语气也平和。只是他妈妈太忙了,电话里也只有寥寥几句对话而已。
「师姐呀…」覃延晃着蒲扇,音调拖得贼长。李牧知道他吓唬自己,赶紧转移话题,「覃叔,今年大会有什麽好玩的事儿吗?」
两个小孩儿捧着瓜,摆出了要吃瓜的姿势。覃延说,「更年轻一代的数学家已经出来了,二十来岁。他们纷纷表示,是看…是看阮博士的论文长大的。还有人问当年阮博士获奖短片里的倔小孩儿哪儿去了?」
「哪儿去了?」文箬也跟着追问。
「念书吧。」李牧抢着替覃延回答。
「噢。也是,咱们的同龄人,大家的暑期学习计划,卷得飞起。覃叔叔,还有好玩的吗?」文箬问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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