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暮薄唇微勾,发出道短促冷笑。
「莫忘了,你浑身上下,血也好骨也罢,皆是我所赐。」
话音未落,似有千钧压下,夜泽被禁锢原地动弹不得,两条手臂顷刻化作玉石原型,灼烫烧心,手臂宛如被烈焰融化的冰,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汇入血滩。
不过眨眼,双臂衣袖空空如也。
「至於你的魂魄,更是毫无用处。」虚暮说话间手掌翻覆,血滩中浮起粒粒玉珠,溶进夜泽衣袖之中,断臂转瞬之间恢复如初。
这便是傲视六界的洪荒神,湮灭夜泽这样的仙尊,易如反掌。
「你一介凡夫俗子,能有今日修为,无非生了副好皮囊。」虚暮抬手掐起夜泽下巴,冷漠扫视那张血泪模糊的脸,「三青怜惜你,屡屡哀求,我为你两次改命已是莫大恩德,至於其他,别再痴心妄想。」
夜泽猛地抓住对方垂落衣袖,不死心地哀求:「我不修仙了……只要你把卫风的命还给他,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虚暮面如寒霜:「你这条贱命,我拿来何用?」
他甩开手,夜泽正要扑上去,却被袖风抽飞数丈,後背砸在玉树上,粗壮树干咔嚓撞出一道裂痕。
夜泽後背皮开肉绽,但他顾不得疼,连滚带爬回到虚暮跟前,拦住对方回洞府的路。
「……你要怎麽才肯救他?」夜泽万念俱灰,跪在地上绝望开口。
虚暮冷漠至极:「我怎麽都不救他,你能奈我何?」
「是你把他害成这样的!」夜泽崩溃地怒吼,已然疯魔,「你怎麽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你凭什麽不救他——」
啪!
夜泽猝不及防挨了一记耳光,顿时神魂震荡,身体歪向一旁。
一股无形力量将他扯正,再度落下一掌。
这回神魂被扇得脱离肉身,刚浮到半空便被掐住脖颈。
虚暮单手攥紧他神魂,裸足踩在他肉身,夜泽两处咽喉均被人拿捏在掌心脚下。
「朝烨尚且不敢这般跟我说话,你算什麽东西。」虚暮语气森然,「若非我兄姊以身殉世祭献洪荒,何来六界?!这一草一木丶一灵一躯,谁不是仰仗洪荒界碎得以存在!你以为我会在意你们这群蝼蚁?莫说一个残魂,就是六界覆灭,我也绝不相救!」
他动了怒,及膝乌发无风自动,五指悍然收紧,脚下开始碾动。
喉骨断裂和神魂碎裂的剧痛齐齐传来,夜泽毫无反抗之力,转瞬间命已去了大半。
「主上!!」
一旁传出凄厉哭喊,三青飞扑来跪倒,抱住虚暮那踩在夜泽肉身咽喉处的脚仰头哀求,杏眸之中泪光点点。
虚暮动作稍顿,低头看她一眼,终是缓慢地挪开腿。
他将夜泽那濒临破碎的神魂丢回躯体,看也不看,迈步入洞府。
「滚出我的昆仑,若敢再来,我必将你挫骨扬灰。」
此话一出,禁制突生,昆仑天地法则不再对夜泽网开一面,雷云逐渐成形,要斩杀这头目无尊上的魔。
三青手忙脚乱为夜泽固魂疗伤,为躲天雷赶紧带其离开玉山,落到弱水岸边。
白泽踟蹰几息,悄然跟上。
「夜泽?夜泽!」三青毫不吝啬地为受损躯体注入灵流,擦去其脸上血迹,目中满是担忧。
怀中人气若游丝,缓缓睁眼。
三青面色一喜,刚张开嘴,夜泽却强撑着起身,一把推开她。
三青怔住,看清夜泽脸上的嫌恶,顿时手足无措。
「你——」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夜泽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凄惨道,「天底下我最信任你,我把一切都托付给你,你为什麽不告诉我!为什麽眼睁睁看着我找一万三千年!」
「我……」
「我恨你!」夜泽目眦尽裂,周身魔息翻涌,「为什麽你要一次次多管闲事,我的死活跟你有什麽关系!我求你救我了吗?!你凭什麽!!」
一万三千年前,我为什麽没能死在这块碣石上!
若死在最初,何至於几百年後连累卫风受难!!
三青被指责得乱了神,仍呆坐在岸边,眼泪突兀掉落。
「夜泽,慎言。」白泽冷声开口,「这等忘恩负义的话都能讲出,你枉费三青一片苦心!」
夜泽猛地转向他,恨意达到巅峰,抬手召来地漾剑,带着滔天杀意斩去!
「闭嘴!你最该死!」
白泽本能要召折光,猛地想起已经被他留在了第十九层无边炼狱,不得已抬手格挡。
夜泽堕魔後修为暴涨,几乎与他持平,何况有地漾剑这等洪荒神器在手,白泽节节败退,险些被刺穿心脏。
……他竟是真的想杀他。
白泽面色冰寒,抬掌释出灵流,凝化一柄冰蓝利剑。
「若再动手,我不会对你留情。」白泽持剑在手,「夜泽,卫风一事我已是仁至义尽,今日种种怨不得我。若非你当初几次三番叮嘱他等,又怎会成其执念?若非你在院中刻下禁制,又怎会阻碍其轮回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