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问题,源源不断,源源不断的丶扑朔迷离的问题。
搞得谢望舒心烦。
……
这边谢望舒夺了酒,柳归鸿便去查看别的东西,查来查去,最後便只剩下那件修着金兰花的陈旧嫁衣。
那身嫁衣叠得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几坛酒旁边,虽然陈旧,可实在精美,一看就是下了心思,一身霞帔是一针一线亲手绣成的,金兰明艳,嫁衣也红艳,不知道是谁家新妇,一心一意的盼着自己的情郎。
柳归鸿抖开陈旧嫁衣,原本艳丽的红色经过风吹霜摧已经开始褪去,变成了如今暗淡的褐红色,乍一看倒像是一身淋漓乾涸的血,触目惊心。
可这嫁衣上,隐隐约约的还似乎透出一阵艾草的清香。
艾草,金兰花。
电光火石之间,柳归鸿一瞬间想明白了这些东西的关窍,他抬手咬破指腹,然後就着沁出的血珠,果断的按在了这陈旧嫁衣的衣襟之上。
果不其然,下一瞬间,如同昨日那般的焦黑痕迹便顺着他的直接飞速的向上蔓延,柳归鸿也不着急想办法祛除,只是另一只手在自己手臂上的几处大穴上按了几下,阻止了焦黑在小臂再往上蔓延,然後便安静的合上了那双点漆一样想眼睛。
放任自己向後仰倒。
谢望舒。
你会接住我的吧?
最後失去意识之前,柳归鸿如是想道。
谢望舒当然接住他了。
他刚把酒坛放下,一抬头就看见柳归鸿失去意识倒下了,他还没想这是怎麽回事,身体就先一步动了,红绡浮动一瞬,下一刻他就出现在青年身後将人揽进自己怀中,一眼就看到了那只焦黑蔓延的手。
他看了一眼那件沾了血的陈旧嫁衣,又看了看柳归鸿还沾着血渍是指尖,一下就懂了这是怎麽回事。
这小子拿自己去犯险,连商量都不跟他这个师尊商量一下。
这是胆大包天还是要反了天了。
谢望舒气得要死,可玄衣青年安安静静的合着眼躺在他怀里,他却连火都发不出来。
有什麽办法?人是他自己选的。
忍着吧。
……
生死原来是有距离的。
那距离,原来不过是一捧纷纷扬扬的艾花,一句未能说出口的话,一坛没能喝上的酒……
一片漂泊人间的零碎魂魄。
柳归鸿走过百年不散的执念,看过百年不改的难以释怀。
岁月似沧海,孤舟难渡,红尘也如渊似海。
其实故事的最开始,只是两个年轻人,想共度馀生,看着对方两鬓斑白。
第85章执念
阿兰是杜鹃村里最美的姑娘。
她爱穿最艳丽的衣裳,会把金兰花绣在自己的衣摆上,会在清晨去看艾花有没有开,会偷偷跑到遍地开花杜鹃花的那座高山上,去偷偷的见自己的情郎。
那时的明月山还不是众人眼中的神山,只是一座开满了杜鹃的高山。
两百年时间太久,久到阿兰连他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艾郎。
三月春来,阿兰就会上在清晨带上酥油茶,花费半日的教程去到高山之中的那方山坳,给她的艾郎带去一碗酥油茶,看艾郎挽起衣袖取水酿酒,然後再与她坐在一起,看金沙湾的潮水一下一下的漫过沙滩,絮絮叨叨的说一下午的话,最後在夕阳西下之前,艾郎就会送她回到杜鹃村的家中。
又或者忘了时间,阿兰回不了家,他们就在山坳里点起篝火,阿兰会倚在艾郎的肩头听篝火噼噼啪啪,然後约定好,等来年此时的月儿圆了,就嫁给他。
那时流星坠落,月亮无话,他们在篝火之前依偎着,笑得那般无瑕。
那时他们还不知道,他俩注定是一场幻梦。
只是一场……大浪袭沙。
带走篝火与夜话。
那年六月,雨开始下了,山也涝了。
有人说,是河神发怒了,但更多的人说的是山神发怒了。
挺可笑的,明明都住到修真界边上了,还在盲目的相信这些神鬼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