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怎的,白持盈睡不大踏实,翻来覆去一个多时辰,好容易混混沌沌地浅睡了,却忽觉颈後刺痛,身下一阵烫热袭人。
恍惚间腰|被|抬起,还未来得及反应,她泄出一声急促的娇|哼。
未做准备便乍然入事,有些疼,白持盈惨白着一张脸推拒压上来的人,不知道他在发什麽疯。惊诧过後,心中委屈更甚,又受着辜筠玉忽然的丶毫不怜惜的征伐,泪珠子一滴接着一滴滚了下来。
「嗯……啊!混蛋!你放开我,筠……筠玉……卯郎!」这人吮着她肩上一块儿滑嫩软白的肌肤,忽而张嘴咬了一口。
白持盈嗅到了他一身的酒气。
她知道他没有醉,辜筠玉的酒量极好,这不过是借着酒劲儿发着不知哪门子疯。
「你出去!你……啊嗯,你放手。」但辜筠玉咬了肩上软肉还不罢休,一路吮吻着向下,在白持盈收不住的呻|吟声中愈加变本加厉。
像要活活将她吞咬下去。
白持盈哪儿见过他这般架势,一时是又气又怕,在他手上动作未停,抬起头来要吻自己时,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一时二人皆愣住了。
白持盈刚下了手便有些後悔,忸怩着,正要去瞧他伤了的脸,却被看不清神色的辜筠玉一手握住两只腕子压了回去。
二人不再是紧紧贴着,白持盈终於借着月色银光看清了辜筠玉。
他面无表情,没制着白持盈的那只手几轻缓地摸着姑娘好容易养出些肉的下巴,一边儿脸被白持盈刚打了有些红,眉间朱砂平添了几分妖气,眸色晦暗,瞧着骇人得很。
白持盈有点儿害怕他继续乱来,正要用力挣脱他的桎梏,却发觉这人不动了。
颈间忽而一阵温热。
又一滴,滚烫的泪珠自他通红的眼眶落下,顺着白持盈半散开的里衣和红青交错的肩头消失。
「哎?」
白持盈也顾不上旁的,这下真愣住了。
「愣什麽呢?」
辜筠玉下了马,盯着白持盈瞧了好一会儿,见人脸色一阵红又一阵白,好半晌,才直接上手将人抱了下来。
听着近在耳旁的声响,白持盈才堪堪回过神来,忙收拾了神色,顺着辜筠玉的力道下了马。
他看着此时一身月白圆领袍衫的辜筠玉,忽然很想问一句,你那时候为什麽哭?
那两滴滚烫的眼泪,是你无数算计里的一环吗?
这想法一出,白持盈简直觉得自己疯魔了,从前便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的,如今韶光流转过数更,旧时山庄已成灰飞,又如何问得出来?
於是她只是轻轻抱过辜筠玉,又轻轻地松开。
山下有两处已圮毁的石房,蓁蓁野绿漾出其上,泉如碎玉叮咚,咕出二三波纹来,渐渐奔向远方了。一径是织密的绿,清绝黄土之上,待着再过两三月开出密密的花来。
白持盈用找了块儿平整的青石,将带来的贡品整整齐齐放在了上面。
她也没做旁的,只闭着眼睛对远吞碧蓝的天际遥遥一拜,而後将一坛子百花酿浇在了草地上。
面对着浩广无垠的天地,白持盈长长地谈了一口气。
「怎的又唉声叹气的?」辜筠玉将她拉到一旁,轻轻抚弄着她的发尾。
白持盈坐在青石上,托着腮望向洛阳城,却没直接答他的话。
「小时候,我约莫只六七岁,人不大,胆子却最最不小,不坐马车也不爱骑马,硬是要跟着我舅舅爬山,就像今儿这般,也是爬的青要山,还爬过老君山。」
「那时候日子最好了,我一溜烟儿跑不见了影儿,躲在涌泉的山洞里,他们都找不到我,等着等着睡着了,出去又挨一通臭骂,我舅舅可凶。」
难免有司马牛之叹①罢了。
辜筠玉没应,见白持盈想躺下,先喊停了她,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垫在白持盈身下。
白持盈躺在那内里有绒的披风上,估摸着这人又是有备而来。
平日里可从不见他披挂这玩意儿。
她侧过身子,定定看着辜筠玉,半晌才开口:「你摘了给我,不冷麽?」
不料辜筠玉几无犹豫,立时答道:「冷。」
「那……」听他这话,白持盈忙要起来,却被辜筠玉摁了回去,而後落入男子温热的怀抱。
「这样便不冷了。」
诡计多端。
白持盈不知怎的忽然笑了,看着他,也不再说什麽,躺回了原处。
罢了,便就如此也算不错。
她偶尔说一两句,辜筠玉偶尔回一两句,多是二人就如此躺着,不言也不动,看着漫天流云瞬变,滚滚如白驹过隙。
白持盈好像回到了她与辜筠玉初见时的日子,完满地如同警世幻境一般,她於雨夜灯下夜读,辜筠玉方从蜀州回来,原以为是见不着的,却不料一阵雨打屋檐的噼啪落珠声後,辜筠玉着身蓑衣掀帘步入。
他打着盏明瓦的灯笼,和夜色一般蒙蒙混混,亮成烛光飞跃的一片。
「今儿夜雨又涨了。」
白持盈为他摘下蓑衣斗笠,似无头绪般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