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裳不好,改日册封大典,我给你做身新的。」
白持盈窝在他怀中,不言不语。
*
京郊,无名道观。
「沈是!你冷静一点儿!」
萧承意紧紧拽住沈是的袖子,却还是被这人拖着?踉跄了两步。
「我怎麽冷静?」沈是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朝着?萧承意低吼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变故本就折煞人,萧承意粗粗喘过?几口气,狠狠拉了一把沈是,才咬牙道:「你现在去能做什麽?你现在去看!从这山上看下去!大明宫的灯火还没有熄灭,外面的辜筠玉的叛军都开始安营扎寨,分批进去述职了,你现在进去送死吗?」
她本?也穿着?一身鲜亮的宝蓝破裙,此下珠钗尽掉,衣衫也全是剐蹭,可这样破破烂烂的服侍,没有减她半分帝女风度。
她一手仍扯着?沈是,见他还要外行,另一手抬起,当时就给了她一巴掌。
「啪!」
沈是愣了愣,红着?眼眶回头。
萧承意指了指她身边的仪礼姑姑,对着?那妇人道:「你说!走时白姑娘吩咐了你什?麽!你原封不动丶一字一句地给?沈将军说了!」
那仪礼姑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手并着?脚都在发?抖,显然是惊魂未定:「回殿下,回大人……小姐说丶小姐说……说让公主与大人带着?老爷老夫人自小道速逃,不可回幽州,且寻一地暂避,日後音信若通,再从长?计议。」
纵然身经百战,沈是此刻仍浑身颤抖着?。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气恼。
他不能想像,再那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先想着?如何安顿镇远将军府的人。
萧承意见他流泪,自己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知你心中所想,当年白家出事,因家中姊妹亲族众多,皇命难违,你不能为?她做些什?麽,已内疚数年;如今生死存亡之际,沈是,忍住啊。」
「若这是在幽州,你且有一搏之力,可是这是在长?安,四周叛军兵马未撤,辜筠玉亲卫头一个便是来?搜的沈府,你想想为?什?麽?」
沈是忽然沉默了。
「现下持盈定然被困宫中无法脱身,我回去,你在外头,一面得照应着?伯父伯母,一面得想好法子,如何救出持盈来?,沈是,我们都长?大了,你不要意气用事。」
沈是一手扶着?破庙裂痕斑斑的木柱,一面呆滞地站着?,他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丶四肢,甚至是自己这个人,都不再属於自己。
他想起年迈的父亲,他已经风烛残年;他想起多病的母亲,她总是双眼含泪;他想起远嫁的姊姊与尚且年幼的小妹,还有许多丶许多丶许多人。
白持盈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对,每一句都合情?合理,每一句都是最好选择。
沈是忽然卸了力。
「好,你回去,我想办法和你联系。」
萧承意看着?沈是苍凉的双眸,觉得这个十几岁便远赴边疆的好友,从来?没有哪一刻如同?此刻一般疲惫。
「阿是,我知晓你难受,可……你知道的,我母妃还在宫中,我是辜筠玉的亲姐姐,她看在持盈的面子上,也不会把我怎麽样的……」
「我知晓的,我都知晓,我送你下山吧,我现在就想想怎麽救你们出来?。」
萧承意最後看了他一眼,下唇咬得鲜血淋漓。
好像一刹又回到了那个白府被抄的夜晚,将近十二年有馀快过?去了,他们依旧什?麽也做不了。
*
「你把沈是和萧承意放走了?嗯?」
水温略高於肌肤的温度,白持盈被水汽蒸腾地面上发?热,身上也发?热。
并不全是因为?水气。
这人到处点火偏偏又拿出一副要与他讨论正事的模样,白持盈简直想掐死他。
可辜筠玉仿若个没事人一般,问完这句话?又亲了亲她的耳廓。
「呵……不然等着?你杀了他们吗?」
辜筠玉一愣,笑中带着?讽刺:「沈是……杀他倒是有可能,但我为?什?麽要杀了萧承意?杀了她来?气死你吗?」
听他这话?,白持盈反倒一愣,想起前世二人最後那次惨烈的争吵,一阵心悸泛起,忙要从辜筠玉怀中挣脱开来?,却被辜筠玉一把捞了回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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