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说弄不弄?”明骊的手都快举酸了,语气自然算不得好。
顾清霜垂眸,松开手,“弄吧。”
明骊认真地给她处理完了眉骨处的伤口,又仔细察看她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没有的。”顾清霜突然说,“只有眉骨那儿不小心划到了。”
明骊哦了声,收了药箱後温声叮嘱:“往後要小心点。”
这张脸要是受伤可太暴殄天物了。
“知道了。”顾清霜说。
明骊看着她还没干的头发,尚未完全恢复清醒的神色,犹豫过後还是拿出了吹风来,单膝跪坐在她身後,把她的干发帽取下来。
顾清霜愣了几秒伸手去拿,“我自己来。”
“我来吧。”明骊说:“也不费事。”
明骊很少有给顾清霜吹头发的时候,除了两个人做得猛烈以後,顾清霜额角全都是汗,明骊抱着她去浴室洗澡时会给洁癖的她顺带洗个头发,洗完以後再耐心地给她吹干。
通常顾清霜在这个过程中半梦半醒,最多坚持到明骊给她吹发时已经睡着。
明骊给她吹头发从不敷衍,甚至比她自己更细致,分层吹到八分干再涂抹护发精油,再吹到完全干。
明骊对这件事也做得驾轻就熟,给顾清霜涂完护发精油,顾清霜就有些疲累了,想要躺下去休息。
明骊却不让,坚持给她全吹干以後才让她躺下。
等头发吹干,顾清霜的头发重新有了光泽,明骊才满意松开手,把吹风的线绕起来放进柜子里。
顾清霜躺在被子里,一看就没有准备再走出房门的意思,明骊便准备出门下楼跟小姨和顾安顾乐打个招呼,把顾清霜没全的礼数补上,起码到现在,楼下肯定还在担心顾清霜。
没想到明骊刚拉开门,顾清霜便匆匆出声道:“你要去哪儿?”
“楼下。”明骊解释:“跟小姨她们打个招呼,顺带把你的姜糖水端上来。”
“我不喜欢姜。”顾清霜说。
明骊温声:“不喜欢也得喝些,已经熬煮上了。”
顾清霜半张脸埋在真丝薄被里,没有再说话。
明骊下楼时看见顾萤带着双胞胎正准备走,一见她下来立马问顾清霜的情况。
明骊如实说了,但当大家问顾清霜发生了什麽,怎麽会一身水地回来时,明骊也说不上来,敷衍着揭过。
顾萤又叮嘱了明骊几句,这才带着双胞胎离开。
家里顿时就安静下来。
一晚上热闹的气氛在此时骤然降到冰点,顾雪蔷冷冽的目光徐徐望向楼上,冷声道:“她这是受什麽委屈了?”
听起来就像要把害顾清霜落水的人给惩处了。
明骊摇头:“我没有问。”
“嗯。”顾雪蔷跟她说话时声音温和许多,“我自会查,你早些休息吧。”
明骊闻言眉心一跳,想说些什麽却在看见顾雪蔷那张愠着薄怒的脸时又戛然而止。
明骊此时真切地意识到——顾清霜就是顾雪蔷的底线。
顾雪蔷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顾清霜。
但明骊想到顾清霜刚才的状况,犹豫过後还是委婉道:“母亲,霜霜是个成年人,这件事也算是她的隐私,等她想说的时候应该会跟我们讲的。”
“你不想让我查?”顾雪蔷说:“你觉得她会告诉我们?”
“告诉与否是她的选择。”明骊不疾不徐道:“但我们应该要尊重她的意愿。再说,我觉着您真的想知道,可以用些话术从她口中套答案,有什麽答案比当事人口中更可靠的呢?”
顾雪蔷曲指敲着桌面,富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在敲击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听得明骊心跳都加速了。
可她仍强装镇定。
良久,顾雪蔷问:“你在教我做事?”
“没有。”明骊态度谦逊:“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的关系僵化。霜霜如今对您更亲昵了,我相信您好好问的话她会跟您说的,您无需用她不喜欢的方式来得到您想要的结果。”
这话就有点得罪人了,但明骊心想既然都得罪了,不如就得罪个彻底,心念微动,话已出口:“有时候更便捷的方法会得到结果,也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後果。相反,过程慢些,走得稳些,可能会变成感情的催化剂,您得到的可能不止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