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有我下地狱的那天。”沈父点了支烟,整张脸都笼在烟雾里,“但你以为,你又能上天堂?不。”
他阴森地笑起来:“你会比我更早下地狱。毕竟当初要不是你,我跟阿冉不会分手。”
“放屁!”常丰莹怒道:“你跟你那个贱女人根本不是因为我分的手!当初是你见利忘义,为了跟我……”
“你找人恐吓阿冉,把阿冉吊在空中的事忘了?”沈父吐出一口烟雾,“阿冉死了。但我没忘。常丰莹,收起你那副大小姐脾气,不想早点死就给我闭嘴。”
常丰莹听得後背发寒,她以为这些事沈国兴都不知道的。
当初是她年少轻狂,看上了沈国兴的这副好皮囊,利用家里的权势威胁阿冉跟他分了手。
没想到後来阿冉竟然又跟他在一起,还偷偷生下了孩子。
常丰莹被瞒了很久,直到阿冉去世,那个私生女找上门来,常丰莹才知道的。
当初她父母尚在世,沈国兴惹不过他父亲,不敢把沈梨灯接回家中,任由沈梨灯在大雪纷飞的冬天抱着阿冉的骨灰跪在别墅门口。
大雪连下了两日,积雪快要没过大人的膝盖。
却没想到,後来她父亲因此被气死,母亲也生了场大病,在操持完父亲的丧事之後去了寺院常住。
常丰莹记得母亲离开家的那天拉着她的手说:“珠珠,你从小骄纵任性,想要的就没什麽得不到的,沈国兴是你自己选的,这路往後也要你自己走。我管不了你,你且慢慢走。”
尘封多年的往事被再次提起,常丰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所以你早就知道?”
“我跟阿冉後来见过。”沈国兴低低地笑道:“我们在麓城过了很长的快乐时光。”
“所以当初你说你在麓城出差,都是在跟那个贱女人私会?”
“她不是贱女人。你才是,常丰莹!”
“……”
常丰莹擡手就想扇他巴掌,却被他架在空中。
常丰莹咬牙道:“所以你们父女想报复我?!在我初儿的婚礼上搞这种把戏!你们就是为了报复对不对?”
“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沈国兴把她手甩开,慢条斯理地掐灭烟,淡声道:“我只是在帮梨灯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同时,提醒沈梨灯认清她自己的位置。
今天是沈初和钟离书的婚礼,她心里那些阴暗的丶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应该收一收。
沈国兴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些事也没必要跟常丰莹说,不然常丰莹得去找沈梨灯拼命。
沈国兴说得淡然,常丰莹却哈哈大笑:“拿回属于她自己的东西?是什麽?顾清霜吗?还是她背後的顾氏集团?!哈哈哈哈沈国兴你心可真恶毒啊!把我吴家变成你们沈家,现在又想吞没顾氏集团!你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真以为顾雪蔷跟我一样好拿捏啊!”
沈国兴扫了她一眼,冷哼出声。
顾雪蔷自然不像常丰莹这麽愚蠢。
当年若不是顾雪蔷提前就打了招呼,说沈梨灯跟顾清霜结婚以後就希望沈梨灯做全职太太,不仅要做婚前财産公证,还不允许沈梨灯插手顾家的産业,根本不像是要娶女媳,更像是养一只鸟儿。
沈国兴觉着离开顾家,沈梨灯进入巴黎歌剧院後镀一层金再找一个好的也不是难事。
却没想到发现了沈梨灯深藏已久的秘密——这个逆女竟然喜欢沈初。
沈国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放眼整个京安,如今商圈最有话语权的便是顾家。
多少人在仰仗着顾家做生意,就连他也不例外。
而前段时间他得知顾雪蔷把「星晚」收购案给了明骊,这便意味着顾雪蔷放出了信号——往後明骊是要进入顾氏集团的,是顾雪蔷有意培养的接班人。
但这些原本应该是沈梨灯的。
沈梨灯的,也就是他的。
正好沈昶在学校惹了点事,沈国兴便找机会借他探探顾清霜的态度。
有当年那件事压在顾清霜身上,她自然不可能拒绝。
却没想到,在他用顾雪蔷目前最看重的新项目去威胁顾雪蔷时,顾雪蔷竟没交出明骊来给他的昶儿跪下道歉。
反倒是顾清霜一反常态,把沈初逼得差点跟他反目。
沈国兴想,料还是下得不够猛,顾清霜这条鱼还在案板上挣扎。
所以,就有了今晚这一出戏。
戏是沈国兴借机敲打沈梨灯,刻意让她上台演的,演出效果沈国兴也十分满意。
唯独不满意的就是常丰莹,话太多了,最讨厌的是还喜欢指手画脚,骂他的阿冉是贱女人。
沈国兴想着,擡眼瞟了眼常丰莹。
常丰莹顿时打了个哆嗦。
不知为何,她在沈国兴的眼神里看出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