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说那也不说,每次见面都是我说得多,什麽事才值得你说啊?你身边有好事吗?」况嘉一气恼地说完,理智才後知後觉追上。
谢绥抑身边好像真的没有好事,他所有的经历都是小说或社会新闻里的低俗烂事。
况嘉一想收回腿,被谢绥抑抓住。
他的神情完全没有因为况嘉一刚刚的话而变化,他垂着眼睛,淡淡地说:「遇见你就是很好的事。」
所以谢绥抑才总想和况嘉一见面,听他说话,看他灵动的表情,这些都是很好的事。
况嘉一哦了声,教育他,「以後不管坏事好事都要说,不许隐瞒。」
谢绥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眼尾抬起,视线扫过来,况嘉一在这个眼神里察觉到危险的气味。
「那你呢?」谢绥抑问,「如果今天不是周任航告诉我,你打算什麽时候说受伤的事,还是乾脆不说?」
「好了,那这算我们扯平。」况嘉一想迅速翻过这章,却被谢绥抑揪着不放。
「不扯平,那件事你怎麽罚我都行,但我想知道这件事不说的原因。」
「说了都过去了。」况嘉一扯过毯子,把自己蒙住,「我不想说。」
隔着毯子,他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况嘉一把自己眼睛露出来,猝不及防和谢绥抑对上。
况嘉一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他装硬气说在一起第一天,其实心里也很虚。具体虚什麽不知道,有点像隔着水捞月亮,没想到真的把月亮从水里捞了出来。
谢绥抑的呼吸浅浅打在况嘉一下巴上,又热又麻,挠得况嘉一後颈有些痒,血液被另一种方式唤醒起来,涌向四肢。
谢绥抑又压低了些,况嘉一连呼吸都屏住了,想咬嘴唇,不敢动,额前的碎发搭在眼睛上,被谢绥抑轻轻拨开。
然後谢绥抑就退开了,退到合适的距离,问况嘉一:「还要去洗个澡吗?」
况嘉一木着脸翻下沙发,去了主卧浴室,把客卧的留给谢绥抑。
洗完澡出来,谢绥抑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吹风机。
「你吹完了?」况嘉一走过来,朝他伸出手。
谢绥抑没给他,让出身前的位置让况嘉一坐,「我帮你吹?」
况嘉一坐下了,温热的风撒在他头上,伴随着轻柔的触感,谢绥抑对待他的头发像对待一块豆腐一样小心翼翼,头上的手指停在某一个区域太久,况嘉一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你想看这个。」
那条疤在况嘉一左脑袋太阳穴上面一点,比手指还要长,白色的疤痕中央透着点淡粉色。
「很丑的,那里都长不出头发。」况嘉一说,「别看了。」
「不丑。」谢绥抑盯着疤,像是要把它的样子刻进眼睛里,伤口愈合後,受伤的疼痛就逐渐被遗忘,况嘉一身上只剩一个伤疤证明他受过伤,而此後所有的痛感只会在谢绥抑心里出现。
每看一次,每想一次,都会痛一次。谢绥抑明知道这种痛苦,还要去看,去想,一次次去感受那种痛,好像他就能和况嘉一感同身受了一样。但谢绥抑知道他不能。
头顶被软软的东西触碰,可能是鼻尖或者嘴唇。况嘉一往後仰头,谢绥抑躬身抱着他,脸颊贴着况嘉一耳朵,低喃:「对不起。」
况嘉一什麽都没说,反手揉了揉他的耳朵。
在一起第一天平和地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况嘉一觉得是正常的。在一起六天只牵了两次手,五次拥抱,况嘉一也可以接受。在一起的第十四天,嘴唇边都没碰过,况嘉一觉得他和谢绥抑之间至少有一个出现了问题。
并且不是自己。
今天早上照常下楼,谢绥抑已经在门口等他了,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立挺的羽绒服,拉链拉的低,露出脖颈。头发又打薄了些,乾净整洁,站在车边专心地等况嘉一。
「你每天打扮得这麽帅干嘛?公司有谁了?」况嘉一坐进车内问。
「没有。」谢绥抑把早餐递给他,说:「你不喜欢吗?」
喜欢,的要死。当初要不是谢绥抑这张脸,况嘉一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看上他。他含糊地嗯了一声,打开袋子。
是醪糟丸子,况嘉一惊讶地拿出来,他昨天傍晚刷手机时看到,随口提了一句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今早它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在哪买的?」况嘉一问,现在街边的店面很少能看到这个。
「铜坡那边。」
完全没听过的地方,不知道谢绥抑怎麽找到的。
「手机查到的。」谢绥抑主动交代,他也开始学着给况嘉一分享一些日常的事,「去太早了,老板还没准备好。」
「所以你等了很久?」
谢绥抑微微笑了下,不说久不久,只答:「所以他送了我一个白糖糕。」
况嘉一翻开底下的袋子,真躺着一个糯圆的糕点,旁边还有况嘉一昨晚说想吃的吐司。
况嘉一合上袋子,又看看谢绥抑,後者在认真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