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嘉一不了解那个城市,「那要开多久?」
「九个小时。」
所以早上况嘉一挂了谢绥抑电话後,谢绥抑就起身开车来了。
开了一天的车,在傍晚前赶到况嘉一身边,带他看了一场日落,顺便解释完当年的事。
况嘉一想了想,「你是不是累了?换我开回去?」
谢绥抑摇头,他重新启动车子,况嘉一又看见他手腕上露出的纱布。
「你手怎麽回事?」况嘉一问。
谢绥抑看了一眼,事不关己地说:「受了一点伤,不严重。」
他这麽说,况嘉一就不追问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来时的树林现在在夜色下宛若鬼影,迅速地略过车窗。
「你可能会赶不上车。」谢绥抑说。
「已经改签了。」况嘉一支着脑袋,前面是看不到头的路灯和车辆,他们又回到城市里了。
「今天的晚霞很好看。」
谢绥抑嗯了一声,「夏天更好看。本来那天是打算带你去看的。」
况嘉一低低啊了声。他想起来了,那天傍晚谢绥抑说骑车带他去买蛋糕,还特意强调了是摩托车。
「那边有一条环山小路。」谢绥抑说:「从山底骑上去,可以追看整个日落,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还行。」前车尾的红灯透过玻璃倒印在况嘉一眼底,他淡淡地说:「以前可能会喜欢吧,可惜没看上。」
蛋糕也没吃上,况嘉一当时应该还想好了他要许什麽愿望,不过现在况嘉一已经不记得了。
反正也不会实现,无所谓了。
谢绥抑刹住车,停在接况嘉一上车的地方。
「那就到这吧。」况嘉一解开安全带。
谢绥抑坐的很端正,眼睛看着前方的街道,落叶被风卷起,送出去一段路。
「走了。」况嘉一反手关门。
门合上的声响里谢绥抑叫了况嘉一一声,他以为况嘉一没听到,但况嘉一回头望他。
谢绥抑不知道说什麽。
「放心。」况嘉一大方地许诺,「我们这样也算好散,以後有事需要我也可以联系。」
「没事呢?」
「没事,」况嘉一刮了下鼻子,「没事就别联系了吧。」
晚上外面温度有点低,况嘉一裹紧外套,弯下腰,对车内的谢绥抑说:「开车注意安全,再见。」
他後退几步,转身直起腰走了。谢绥抑从反光镜里看着况嘉一的背影,抬手重启车子。
轿车像弹发出去,声浪震彻两边的街道。
也只开出去不到一段路,谢绥抑就停了下来,正要横穿马路的人似乎被这辆车吓到了,伸长脖子准备骂人。
谢绥抑车窗没按上去,那人看清谢绥抑的脸,疑惑地皱眉,想认又不敢确认的样子。
「你是谢。。绥抑吗?」穿着薄棉服的男人问。
谢绥抑从车窗里看他,表情漠然,他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
「好吧,可能我认错了。」男人看了眼他的车,「小伙子晚上开车别开这麽快啊,这道上人多,容易出事。」
男人说完,锤了锤他的右腿,往路边走。
谢绥抑在车内叫他:「杨叔?」
「你认得我?」男人回头。
谢绥抑把车停一边,走下来,「我是谢绥抑。」
「结实了很多。」杨树林笑呵呵地把一杯热茶递给谢绥抑,「我记得那会你和嘉一两个人,跟两个小树苗似的,主要是你,你比他高,显得更瘦。」
谢绥抑坐在板凳上,望着那边堆满杂物的仓库,以及另一栋紧闭的屋门。
八年前那里曾经是驿站,存了他和况嘉一一个夏天拣货上货的记忆。
「驿站五年前就关啦,我忙不过来,上货规范又一改再改,好多人都不乐意自己来取,要求送上门。」
谢绥抑往上看,屋门上面挂着一个大大的招牌——树林百货超市。
「超市生意好吗?」谢绥抑问。
「凑合。」杨叔搓了搓手,又絮絮地锤他的腿,「你们上学那会我们这还是主城区呢,後来那边经济开发,又修了商场铁路,倒是把那边经济带上去了,这边就差了点。」
谢绥抑点点头,目光转回来,落在杨叔腿上。
杨树林的腿一直有个小毛病,他自己说站久了就会酸痛,去医院查也查不出来,所以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锤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