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离开後,见林此宵静默着一声不吭,许惊岁知道他在想什麽,于是主动牵起了对方的手,安抚道:“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有一些积蓄,做手术是够的。”
贫穷和爱一样,同样是难以掩饰的东西,也同样让人觉得自卑。
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是许惊岁在付出,像他这样的人,应当拥有最纯粹的快乐,而不是未知的跌宕和看不到的未来。
林此宵闻言什麽也没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心里却在想,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自己又能够给他带来什麽呢?
缴完费用後,第一夜情况比较危险特殊,林此宵作为唯一亲属自然而然地留在医院看护。
许惊岁执意留下来陪他,林此宵实在是拗不过,只好顺了他。
在医院很难睡到好觉,以至于第二天许惊岁醒来的时候眼底的黑眼圈很是明显,林此宵默默看在眼底,所以在许惊岁还坚持要陪着他时,他说什麽也不愿意,直接打了个车,把许惊岁送回了家。
离开之前,许惊岁拦住了他,跑到自己屋子里找了找,而後拿出张卡不由分说地塞到林此宵的手中,“这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密码是我的生日,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但五十万应该是有的,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林此宵垂眸看了眼,心底里的情绪翻江倒海。
道完再见,他转身离开。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按下,像是在纠结什麽,静默了两秒,最终林此宵还是转过身,走向前揽住许惊岁的脖子,亲了下他的唇角,“谢谢。”
医院。向宛期间短暂的清醒过几分钟,而後又沉沉睡了过去,医生说是正常现象,不必太过焦虑,但林此宵知道目前所有的治疗都是治标不治本,换肺手术还是尽早做为好。
可这需要大笔的钱,他没有足够的金钱支撑,即使走一些极端方式也难以一时间弄到这麽多的钱,他更不愿用许惊岁的钱,哪怕对方愿意。
自己已经亏欠许惊岁很多了,林此宵想。
思来想去,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来找我的时间似乎比我预想得要早得多。”喻擎宇眸光深沉,脸上带着冷冽的笑意。
“我需要五十万。”林此宵看着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喻擎宇轻悠悠地睨了他一眼,长腿叠坐着,扯了扯嘴角,靠在沙发上笑道:“五十万,我可以给你,但你又能为我做什麽?”
父子俩静默对峙了好几秒,林此宵脸上没什麽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跟喻擎宇有任何关联,这个人根本不配当一个父亲,可他在现实面前,最终还是妥协。
“我会回喻家。”
在喻擎宇看来,林此宵不过是个羽翼未丰的雏鸟,徒有几分力气,却丝毫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有几分傲骨是好事,否则也不会在经历现实碰撞时觉得痛。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睥睨一切的眼神,“钱我今晚会让助理送给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换肺手术并不是筹齐钱後就万事大吉,供体的寻找更是不易,但急也没有用,只好先在医院登记完详细信息後进行排号。
喻擎宇给的卡里有八十万,足够做手术了,林此宵留下了手术费用和近两年必要的检查费用外,转了十五万到许惊岁的卡上,那条表的钱再加上按照市面上借钱的利息率。
算来算去,其实怎麽也算不清,因为其中蕴含的情感早已是无价。
任何事物在售出的那一刻都已经明码标价,这是林此宵幼年时期就明白的道理,尤其是从喻擎宇这儿获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