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眼里闪过一瞬的讶异,平日太子甚严,却对今日犯错的侍卫和质子如此宽宥,实在罕见。
自那日後,刘晟梦里常常梦见一人着月白透明杭绸,跪坐在他塌前,抬头满眼朦胧地望着自己,一如那日李禹抬头专注地望着那柳叶般。明明那日李禹穿着得体,未露一片肌肤,刘晟却跟着魔般,在梦里与他翻云覆雨,夜夜笙歌。
刘晟觉得自己十分可笑,他今年二六年华,後宫虽未纳人,但他深信自己绝无断袖之癖,可是梦里那人腰冠楚楚,衣带渐落的样子让他欲罢不能,越阻止自己去想便越变本加厉。他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自此後便让自己的暗卫跟着李禹。
李禹生活十分简单,大部分时间都於住处阅书,虽吃穿都被苛刻却依旧淡然自处。令李晟侧目的是,这位北国皇子常被下人欺辱,非但不反抗,反而好说话得很,仿佛他来了中原也低人一等,听天由命。
「今日质子刷了夜壶。」
「今日质子被宫人调笑。」
「今日质子半夜爬至屋顶赏月。」
「今日质子被宫人带到竹林,迷路了一个时辰。」
刘晟每日政事繁忙,饶是如此也让暗卫日日与他汇报李禹的情况。
不过寻常人罢了,许是过不久便会忘记,况且又无纠葛。刘晟如此想,却不想一日暗卫来报:质子今日似不寻常,半夜鬼鬼祟祟,揣着衣物似要逃跑。
跑?
刘晟听後冷笑。不说自己派暗卫跟随,中原皇宫的守卫若是让一国质子逃走,那也跟筛子无异。
刘晟当即起了兴趣,想去看看这个北国皇子到底想干什麽。
此时已经又到了一年初夏,夜里还有白日的馀温。暗卫来报,李禹当下走到太液池。刘晟到的时候,却未在湖边寻到人。
「殿下,在湖里。」青木提醒。
刘晟顺着青木的指引,果然在太液池里见到李禹。他瞳孔一缩,心跳忽而加快。因他看到李禹泡在湖里,只露出光洁的肩膀。他起起浮浮,一会赏月,一会赏柳,隐约可见他白皙的胸膛。
刘晟失语。不怪他第一眼就被李禹吸引,这个人长得实在仿若谪仙,就算现下身上未着一物也让人觉得清冷无比,让人不敢生出亵渎的贪念。但越如此,刘晟越无法自控。他动了动喉结,第一次主动问起:「他为什麽来这里?」
青木和暗卫面面相觑:显然。。。。。。是为了来泡澡?
「属下以为,质子大约是来游水。」暗卫低头,因自己的误判惶恐。
刘晟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转移注意力罢了,听了这回答便未再深问。
他们隐匿在假山後,只见李禹在水里捡起一根柳枝,将自己散落的青丝圈绑起来,露出背弯的後颈。刘晟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背手捏着拳头,哑声道:「走。」
只是口里说着,脚却不听使唤,他的眼神再度落到不远处的人去,又吩咐:「以後让人莫阻他到太液池。」
当晚,刘晟再度沉沦在与李禹的梦里,欲生欲死。他知道,这个人他要定了。
蛰伏了一年多,刘晟在除夕夜终於把李禹招进了东宫,只是当时那句「因为,我要你「得来的回答却是李禹冷淡的回应:「太子殿下日理万基,若是觉得孤独难耐,尽有人涌进东宫,为何要我?」
刘晟钳着李禹的下巴,手上细腻的触感令他心下荡漾,眼中却还尽是冷静:「孤要的人必须得到,孤不要的人连东宫的门都进不来。」
李禹不语,那清冷的眼神落在刘晟脸上,满是不在乎。刘晟被眼前人的眼神刺得渐火,面无表情地靠近,两人鼻翼相触,他将吻落在李禹的唇上。
李禹不想刘晟竟如此直接,满眼惊愕,双手要去推刘晟却被对方死死地钳住。
这唇,他日思夜念了一年多,味道比他幻想的还令人沉迷。刘晟一发不可收拾,将舌探了进去,便再也不想出来。
那夜,他将李禹推倒在床,虽未要了李禹,却是将李禹折腾得不轻。
也是自那夜起,两人便注定纠缠此生。
没人知晓,李禹夜夜宿在东宫,天未白时便被送到自己的住所。按说质子在皇宫地位尴尬,皇帝怎会不知他的境遇,只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毕竟北国皇子在中原皇宫受点屈辱也正常,但刘晟不知做了什麽,让皇帝同意李禹搬进空置的承风殿,还特别宽待,原本不能去的一些地方,如太液池丶御花园李禹皆可进入。
李禹发现,自太子要了他之後,欺负自己的下人便像人间消失一般。在他许久未被欺负後,有一日刚来的小太监使唤李禹洗夜壶,第二日,那小太监抖着腿进来,捧着手上的夜壶一饮而尽。
宫里的人都知道,北国质子李禹在中原有後台,但没人知道这个後台是谁。
李禹的日子好过了起来,吃穿用度自不用说,刘晟见他无聊,总是将宫外好玩的小玩意送到承风殿,知道李禹爱竹,便在承风殿外种了一片竹林。承风殿现下便像金丝笼一般,内外风光无限,却无人知晓,殿里这人,光风霁月下,日日被太子殿下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