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要推翻你之前的结论?”
“是啊,按照这个逻辑,她也应该爱我。”
“二次求导的爱?”
“……很精辟。”
艾涯先将自己的感情投射到了霍普身上。
又将对霍普的感情投射到了温特沃斯的身上,这形成了一种折射。
二次求导,这可是个妙词。
温特沃斯的嘴里又发出了笑声。
“你对数学感兴趣?”
“只是看过两本书。”
“你没上过学,但怎麽感觉你什麽都懂?”
“因为生活的课堂足够圆满。而且我也不是什麽都懂。”
“你还有什麽不懂?”
“法律。”
林客了然一笑。
他想起了之前他们去医院探望劳伦斯的时候。
温特沃斯倚在狄更斯的病房门口,说自己这辈子要是还有机会念书,肯定不会选法学这种要啃大部头的专业。
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是真的。
“狄更斯现在怎麽样了?”
“前两天就离开了,他是倒数第三批出发的人之一。”
“那他到哪了?”
“不知道。”
“海上没有信号,联系不到人吗?”
“我们不会再有联系了。”
林客心头一跳。
他瞥了一眼温特沃斯,发现男孩表情放松,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们不是永远要在一起的,该分开的时候,就要分开。”
可你们好不容易才聚到一起。
林客咽下了这句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流浪者们是跨过了最艰难的生存门槛才凑到一起的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要比血缘稳固得多。
“……为什麽到了要分开的时候?”
“我们一开始聚在一起,只是因为我们是被温室抛弃的孩子,我们的距离太近了——窄巷子里丶废弃的厕所里丶医院门口的垃圾箱里,我们总能找到同伴。可离开了这个国家就不一样啦。”
“……你们不再靠得那样近了。”
“是啊,我们会被不同的船分开。船从港口出发,顺着海水一路漂流,如果见到了岛屿,或者某一片大陆,任何人都可以下船,他们可以孤身远走,也可以结伴而行——这是我们在一开始定下的契约——大家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啦。”
“所以,你们是流浪者。”
“流浪,像水一样,水乘着风走。”
“那艾涯去了哪?”
“不知道。艾涯说,她会在上船的时候,再告诉开船的人她要去哪,她没有将目的地提前告诉我,现在,她已经在海上了。”
温特沃斯想起来了几个小时前艾涯说的那句“走了”。
那就是她对与她有联系的所有人的最後一句话了。
林客也想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