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客不想知道。
温特沃斯彻底地倒进了柔软的座椅里。
“也不知道莱拉什麽时候能拿到那个保险柜。那场大火,可能要烧上三天三夜吧。”
“你都要走了,怎麽还关心这个?”
“不知道,突然想起了她刚刚抓起艾涯戒指的画面,慌里慌张的,有了想要的东西,终于知道努力争取了。”
“听起来,你很像她的父亲——或者母亲。”
“不,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父母——不管是哪种意义上的。我只是想这样对她。”
“这多少有点吓人。我之前还和伦科聊过,说用这种办法对付她,几乎是在逼着她向我们每一个人复仇。”
“最後效果和我们猜想的完全一致,她来复仇了,时机也正好。”
“她符合你的期待了吗?”
“傲慢地说,百分之八九十吧。”
林客的双手稍微抓紧了方向盘。
他实在是对温特沃斯的“希望”心有馀悸。
最近这段时间来,他一直在想——
他开的那一枪,到底给自己种下了怎样的恶果?
在那之前,他只是一个正常的人,拥有正常的感情。
不管是渴求一个安稳的家庭,还是期盼一段完美的爱情,它们都是很平凡的目标。
可当他拥有了决定别人生死顺序的权力时,林客不得不承认,他感觉好极了。
“戴伦”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只有“林客”才能做到。
于是,他的自我不断膨胀起来。
在他开枪的那一刻,林客就挣脱了戴伦的束缚。
但阿彻死了。
这让林客不能不痛苦。
因为托斯卡纳的一切,牵扯着“林客”的——而非“戴伦”的——过去。
瞬间长高的树在下一秒被拔起了根。
他对此感到无所适从。
可他的痛苦,到底是因为他对不起伊芙琳女士,还是因为他没有能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又或者以上两个答案都不对。
难道他的痛苦,只是因为,他没法证明自己开枪的傲慢,是有理有据的?
如果没有“林客”,林客就不可能感受到膨胀的自我。
如果“林客”失去了滋养他的土地,失去了托斯卡纳的亲人,那他还是不是林客?
坦白地说——
他责怪着阿彻死去,因为这让他美妙的优越感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泡泡。
他需要一个锚——
让他停下来。
让他证明自己正是林客。
以便他无限膨胀的自我得以寄居于林客身上。
让他得以安身立命——
让他能够继续地沉浸在林客的自大之中。
傲慢的感觉实在是妙极了。
他比肩神明的那一刻,他开枪的那一刻——
虽然没有得到一个预想中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