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找你?”江如琅端起茶盏,拿起派头问道。
江芸芸低眉顺眼站在一侧,一点也不想和他虚与委蛇,直接说道:“不知。”
江如琅梗了梗,看了也不看江芸芸一眼,把自己手边的茶盏放在一侧,深吸一口气,这才话锋一转,厉声说道:“宝玉的婚姻大事,你身为弟弟却如此莽撞,那日在紫竹林如此下许敬的脸,若是许家断了这门婚事,你可就是江家的罪人了。”
江芸芸盯着脚尖的视线微微一顿,最后忍不住抬眸去看江如琅。
江如琅的态度相比较之前堪称和颜悦色,偏他说得每一句话都踩在江芸芸的雷点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江如琅被她看得格外不舒服,不悦质问着。
“你觉得江湛的婚事真的好吗?”江芸芸忍不住问道,“如今两家关系并未正式确立,许敬就敢如此对江湛,婚后又岂会把她放在眼里。”
江如琅突然暴怒:“你懂什么,那可是总兵许家,多少人求着想给他们家的人做妾,我可是千辛万苦求了这门婚事,花了这么多钱,这才让他们同意江湛进门,难道我还会害了我的宝玉不成。”
江芸芸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
多虚伪的人,明明满脑子自己的生意,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一心为了自己的女儿。
“还是你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他猛地打量着江芸芸,冷不丁问道,“你每日回来得这么晚,可有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江芸芸面露犹豫,“你想说什么?”
江如琅沉默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不,没有什么。”
江芸芸敏锐察觉出不对劲,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江湛的消息了。
首先江渝肯定不会这么听话,乖乖待在家里不动弹的,可这一个月从未听她说起过江湛。
江家如今最受人关注的难道不该是准新娘子江湛吗,现在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说这些了。”江如琅打破沉默,淡淡说道,“宝玉十二月二十日纳征,那日你在家待着接待许家人,对了,再带上黎家小公子,再找上你那几个苏州来的朋友。”
江芸芸了然,这是打算用他和黎循传给江湛撑场面。
“若是他们有空,也愿意来,我就请他们来。”
江如琅不悦:“他们不是你好朋友吗?这点小事也不愿意来。”
江芸芸低着头没说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
江如琅一看他的样子就觉得牙疼。
——好硬的骨头啊。
两人沉默片刻,江如琅又问道:“黎公可有叫你何时去参加县试?明年下场吗?”
“明年二月下场。”江芸芸老实交代。
这事瞒不过去,还不如早点交代了。
江如琅来了兴趣:“这么快,可有打算让你一鼓作气考到科考。”
过了科考就能参加乡试了,是来,科考一向被认作乡试的敲门砖。
江芸芸摇头:“老师没说,老师就叫我去考县试。”
江如琅皱眉,不悦说道:“为何不县试、府试、院试一起考了,时间虽然紧凑了些,但也是完全来得及了。”
他一顿,意味深长问道:“难道你现在水平还不行。”
江芸芸只是木着脸重复着:“老师没说。”
“老师老师,你嘴里只有你的老师吗?”江如琅不高兴呵斥着,“这么大年纪一点主见也没有吗?”
江芸芸抬头,看着他不耐烦的样子,冷不丁问道:“你真的要听我的主见。”
江芸芸自然有主见,她可太有主见了,黎淳多见多识广的人啊,听到她说‘我有个想法’时,心跳都能加快。
这事江如琅一开始是不知道的,在他印象中江芸芸顶多是胆子有点大,本质上还是不经世事的小孩,直到前任知府和通判莫名下马,他稍稍打听了一下。
——“多亏了您的好儿子啊。”
——“可不兴说,人背后还有一个状元郎呢。”
一番冷嘲热讽的话,江如琅才惊觉扬州官场的巨动,竟然和自己这个闷声不吭的江芸有关。
因这事,他开始那种观察起这个儿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也太能搞事了。
之前早早就听说浙江那边有个布政司使弄出了种田新办法,还有新的沤肥育种的办法,连带着京城都来人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