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也是,人总是会对自己从前的事情好奇万分。」
周清棠咕哝完这一句,拿了画册,同李茵一齐下了马车,进了明府。
明珂还是那副冷情冷性模样,两眉若渺远寒山,一双眼眸仿佛隐在在仙雾中,似真?若幻。
李茵向她说明了来意,明珂则引着她们进了书房,如先前一样,将画轴展开,平铺在桌案上。
她凝眸细看片刻,道:「确实与本家的某位有些相像。无论是样貌,还是经历,都有相符之处。」
李茵:「冒昧一问,明小姐可知她本名?」
明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幼年时,我也曾对她十分好奇过。只是,每每问起?,母亲都说她既已非尘世中人,我等自然不能以俗名相称。」
「更何况,她十数载不传信於明府,如今云游而去,自然也不会告诉我们她的行踪。」
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又断了。
见她不经意间流露出失望神色,明珂又道:「不过,对於她的事迹,我倒是知道一些?。」
「这其中,牵扯着一桩旧事,那个时候,我年纪尚小,记事不多,有许多事情,都是听母亲告诉我的。」
十几?年前,陛下尚在潜邸时,迫於局势,一同娶了两位侧妃。
一位是王尚书家的小姐,後来诞下太子与二皇子,获封皇后。
一位是顾将军家的小姐,肃王生?母,也就是当今淑妃。
那个时候,先帝最?疼爱的并非太子,而是他的第四?子——信王。
其偏爱程度之深,让民间有了谣传:陛下存了易储之心?。而且,那位嫁於太子的顾侧妃,本该是信王殿下的王妃。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可是,直到先帝驾崩,众人也没等来易储的圣旨。
陛下登基後的第一年,信王病逝,淑妃娘娘的兄长?顾将军因接连战败,被调遣镇守北地,非诏不得回京。
「也就是在同年,妙真?,遁入道门。」
陛下与信王之争,当初在京城几?乎人尽皆知。顾家的式微之路,也曾为许多人所叹惋。
只是,不知这背後,竟然还有一位女子的命运,被悄然更改。
明珂道:「当年她与顾将军之间,情谊如何,承诺如何,皆已不可知。只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很?敬佩。」
「抛却荣华富贵,斩断俗世情缘,也算是在极度苦闷中,为自己寻到的一条生?路。」
若无法改变时局,那就只能改变自己。
与其一味自苦,不如放自己一条生?路。
听完这有些?沉重的往事,出来的时候,李茵与周清棠都有些?沉默。
权力更迭,夺嫡之争。
她们能感受到其间的暗涛汹涌。甚至,这京城的水,就从未真?的平静过。
无言许久,周清棠道:「你不是还想着去东阳胡同看白钟的父母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茵:「好。」
得了吩咐,驾马车夫半分不耽搁,直往东阳胡同而去。
马车行至胡同前,还未停稳,一侧,忽然又另一辆马车驱使而来。
通身漆黑的马车上,挂着一个玉牌,上书一个「沈」字。
不过片刻,沈慕之一袭白锦缎圆领袍,缓缓走?了下来。
周清棠掀开帘子一看,顿时眼睛都亮了。
她拉着李茵,「你快看!那是谁!」
融融日光下,沈慕之的白衣被镀上一层银光,恍若出尘仙人,乘月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