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後的下午,他在工作室里练习一种新的雕刻刀法,接到一通陌生人打来的电话。
“你好,你是Ryan吗?李……思央。”
背景音很吵闹,李思央听见自己的中文名,才谨慎地说:“是我。”
“你的朋友,中文名叫陈雪颂,他叫我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他,他生病了,你方便过来吗?”
“诈骗。”李思央说。
“是真的,我胃痛……说不了话了。”对面的人把手机给了陈雪颂。
“为什麽不找陈在安?”李思央问。
“他电话打不通。”陈雪颂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有几分痛苦。
李思央挂了电话,又给陈在安打过去,没有打通。
他想了想,先给陈在安发了消息,才去了定位地点。
那里不是什麽酒吧,而是一个射击场。
空气里漂浮着硫磺的味道,眼前是广阔的草地。
工作人员走上前,询问他是不是李思央先生。
李思央:“……”
这个情景太熟悉,李思央看向她手里的那捧花:“这个也是送给我的吗?”
“哦,是的,陈先生已经在那边等您了。”工作人员笑容满面地把花递给李思央。
那束花换了一个色系,是绿色调的,李思央捧在怀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上射击场,正中间,一个男生戴着隔音耳罩,举起了手枪,对准前方的靶心连开几枪。
枪口冒出缕缕硝烟,李思央止住脚步,等对方放下枪後才走上前。
“陈雪颂。”
“你来了,”陈雪颂扯下耳罩,“每次都要我请……”
“你骗我。”李思央语气很冷。
从小到大,李思央对待别人都很礼貌,今天是最生气的一次。
但他在心里说,不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生气只会伤害自己。
“你找我干什麽?还有花我不要。”李思央把花递给陈雪颂,但他不接,皱着眉挥开。
“给你的你为什麽不要?”
“为什麽给我?”
陈雪颂被噎住。
“那为什麽我哥给你你就要?”
“关你哥什麽事……”李思央来得匆忙,身上还是一件被泥土弄脏了的纯白色宽松毛衣。
陈雪颂不接花,他就扔在地上,“反正我不要。”
陈雪颂扫他一眼,又说:“算了,想玩这个吗?我可以教你。”
“所以你叫我过来就是来陪你玩?”李思央问。
“对啊。”陈雪颂低头上子弹,擡眼时李思央已经走出很远,他把枪扔给旁边的工作人员,追上去。
“李思央,”陈雪颂抓住李思央手臂,有点生气,“你跑什麽?找你玩还不好?”
“我不想玩。”
“李思央你今天不能走。”
李思央脚步顿住,“你到底在胡闹什麽?”
“我没胡闹。”陈雪颂跑过来,站到李思央面前,犹犹豫豫地放软了语气:“你就陪我玩一会儿不行吗?”
“可是我很忙,你莫名其妙把我找来,已经耽误我很多时间了。你找别人不行吗?”李思央的语气几乎算得上有些恳求。
他还是要走,陈雪颂就说:“李思央,你别忘了你住在谁家。”
李思央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应该多多听话。但他难受了很久,有时候只想简简单单地好好生活而已,为什麽这样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