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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

“我大概是昏头了。”

楼下贺肴叫来的车子载着人和行李离开，袁薇和安安还站在院子里望着，沈砚随的自言自语落在唐弯耳朵里，让他也不知该如何开解。

他来的时候贺肴正怒气冲冲往外走，看都没看他一眼，这会瞧着眼前这道稍显落寞的身影，他只觉得这二人在悬崖上过独木桥，别说都不想让，就是让也终有一个会从悬崖坠落。

“贺肴这两年满世界的跑，见的人和事多了，心思肯定不同以往，您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吧。”

沈砚随听完有一会儿才回身，边往书房去边说：“你也觉得我做的过了？”

“没有，”唐弯跟在他身後进去，“您是关心则乱。”

书桌上电脑显示屏还亮着，刚才会议没结束他就出来了，所以屏幕画面还停留在会议软件的主页，桌上摆着不少打开翻阅过的文件，唐弯见状，坐下来後就进入了正题——

“丰山这个抽水蓄能电站项目的标书已经准备好了，检测技术进口我们做了不少，楼志伟他们团队很有信心，他下午想跟您做个汇报。”

“嗯，”沈砚随应完停顿下来，“市政路常青那个技术招标项目呢？”

“那个，那个也一早就准备好了。”

沈砚随擡眼看过去，等着，等到唐弯开口：“您知道的，贺肴也在为这项目做准备，环节技术招标，标的说小不小，他刚回来，可能需要这个项目来，”

“那就让楼志伟先把市政这个项目做了。”沈砚随不知何时重新看回屏幕，说话时眼里一丝情绪也看不出来。

唐弯兀自叹息：“明白。”

-

贺肴回来後联系过何疏吟，这姑娘毕业後进了综合司监察办公室做监察员，工作不同于上学，这阵子微信上约了好几次要见面，全因为临时有事取消了，所以这会儿抱着人死活不松手，嘴里还埋怨个没完。

“真是太忙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一毕业就往外跑，我哥和我妈逮不着我，日子能好过不少。”

长发束在脑後，又素面朝天，身子薄薄的，贺肴感觉稍微用点力能把她捏碎了，笑道：“刚工作就有这心态了，以後怎麽办？”

“以後啃老咯，啃我哥，”何疏吟也嬉笑着，从他怀里出来望了眼他身後，“你就住这儿啊，这能行吗？跟个毛坯似的。”

“我也才回来不久，没来得及添置什麽，”两人一同往客厅去，贺肴去冰箱拿水，嘴里道，“再说这是公司给安排的房子，走的时候还得复原，我懒得折腾。”

何疏吟坐进沙发里哎了一声：“看来你真没打算留在国内。”

贺肴将水递给她，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婚礼准备的怎麽样了？”

“应该差不多了吧，反正没我事儿，”何疏吟怔怔地，“阿霖哥家里操办，我当好我的新娘子就行。”

这事儿年头贺肴才知道，对方姓曲，家里也都从政，跟何疏吟是实实在在的门当户对，至于细节，何疏吟没提过，他也没问，他想既然走到结婚这一步了，总不能是笔糊涂账。

何疏吟从前不说，现在也没有要多聊这个人的打算，喝了口水来了兴致，胳膊搭在沙发背上，支着脑袋看着他：“你呢，回来跟阿砚哥碰上了吗？”

从纽约到临海，沈砚随的眼神像拓印在他脑海里似的，经谁一提就不断浮现，贺肴深呼吸：“。。。。。。碰上，难免的啊。”

“然後呢？”

“哪有然後，避不开就避不开，过日子都得朝前看的不是吗？”

“你这说的我都听不懂，你们俩在一起，总不是为了这麽个结果吧？”

“结果谁也预设不了呀，”贺肴说，“缘分尽了，各走各的，不好吗？”

“缘分这种说辞都是拿来自欺欺人的，阿砚哥喜欢你，你们不会错过的。”

这话笃定的差点让贺肴以为身边坐着个算命先生，他也学着何疏吟支着脑袋，而後问：“他喜欢我，他自己都没说过，你怎麽知道的？”

“我太知道了，”何疏吟说，“我毕业典礼那天他送了我一辆vanquish，我特感动，我哥都没给我准备这麽贵重的礼物，眼泪还没擦干呢，他就跟我谈交易了。”

“交易？”

何疏吟挑着眉点头：“他用一辆vanquish从我手里换走了一个视频。”

“什麽视频？”

“就是那年我们跟景文哥做环保项目前，我拉着你帮我录的安全技能指导视频啊，急救的，处理伤口的，记得吗？”

说不记得太假了，但贺肴沉默着，记起来的是两天前从岚园离开的画面，那天他冲那个人发了脾气，他觉得对方迟来的弥补像一场愚弄他的表演，在两年前他最难以忍受的时候按下不表，如今时过境迁倒想起来了。

“如果我没回来呢？如果当初我没提不陪你，裴英做的事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追究？”

“是因为我又落到你视野里，让你觉得你给我点甜头我就又会自甘堕落的呆在你身边了是不是？”

。。。。。。

“阿爻？”

“哦，那也不代表什麽，我跟他，本来就没结果，”贺肴回神，後半句话说的没声儿了，“两个男人，又门不当，户不对的。”

那只是一部分，更多的，贺肴光是想想就觉得疲累，但何疏吟在这话後沉默了很久，她胳膊放平，半张脸贴了上去，手里把玩着水瓶——

“门当，户对，也未必能走到一起，”她眼里忽而泛起光斑，“我从前觉得你们这麽难，两个人还能互相陪伴，如果能一直走下去，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希望。”

贺肴伸手，从她脸上拂走了那片湿热：“生活就是几天蜂蜜，几天洋葱，慢慢习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