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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佛罗伦萨（第1页）

第40章佛罗伦萨

沈思远把脸贴在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呵出的白雾模糊了阿诺河铅灰色的波纹。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像是思绪已经飘远，直到被壁炉里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拉回现实

他裹紧驼色毛衣的袖子——这还是沈知夏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袖口已经起了毛球。

“UnCaffèfavore。”他朝柜台比划着，刚想再说点什麽，左耳的蓝牙耳机突然传来姜南的声音：“CA721改降比萨了，暴雪。”

沈思远微微皱眉，下意识地切换成中文应道：“那我带件羽绒服在火车站等？”切换中文的瞬间，服务生恰好端来拉花歪斜的拿铁。

沈思远接过咖啡，朝服务生点头致谢，随後往杯子里丢了块方糖，砂糖坠入奶泡的涟漪让他想起了深市的雨季。

他轻轻搅着咖啡，喃喃自语：“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航班晚点多久。”

到佛罗伦萨的四个月，从刚开始的不习惯，每天都要给沈知夏打语音才能睡着的少年，到现在可以流利地用意大利语和当地人交流，现实让他只能独立起来。

他始终不明白父母离婚的原因，母亲也从来不提，但他知道母亲现在只有他了。

回到公寓，大理石桌面上，沈知夏送的月桂木雕正在晨曦里流转金光。

沈思远用指腹摩挲叶片纹路，想起哥哥教他认文艺复兴纹样时的侧脸。

那时他们在深市的别墅里的飘窗上，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沈知夏的睫毛在平板电脑的冷光里扑闪。

老式挂钟敲响三声，黄铜指针在药草熏香中轻颤。

厨房传来咕嘟声，夏云舒晒的陈皮在珐琅锅里翻腾，甜涩气息裹着水雾爬上15世纪的彩绘玻璃。

那是夏云舒叮嘱他给沈知夏熬的，“他胃不好，等他到了让他喝一点暖暖。”

想到这，沈思远开心的勾起嘴角，虽然母亲没有提到名字，但是他也知道是母亲在关心哥哥。

阁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打断了他的回忆。

沈思远赤脚跑上旋梯，看见流浪的玳瑁猫正蹭着翻倒的孔子像。

去年中秋沈知夏亲手烧制的陶俑缺了只耳朵，那是他好不容易从国内带过来的，光芒从圆窗漏进来，照着釉面上未干的爪印。

“小坏蛋。”沈思远无奈地摇摇头，往露台撒了把小米，望见街角红色遮阳棚下，中餐馆老板娘正在呵斥迟到的外卖员。

“你怎麽又迟到！这一单客人催得急，再这样扣你钱啊！”老板娘双手叉腰，声音尖锐。

外卖员唯唯诺诺，一个劲儿地道歉，自行车筐里的保温箱冒着热气，油纸包着的叉烧包香味漫过青石板路。

手机在围巾口袋里震动，姜南发来登机口照片，还附了一句语音：“我这马上登机了，你那边准备好啊。”

背景里拖着行李箱的旅客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玻璃幕墙外的跑道积着新雪。

沈思远把脸埋进羊绒围巾深吸一口气，开心的往门外走去。

当他抓起门後印着徐志摩诗集的雨伞时，快递员正好按响门铃。

“您好，快递！”

沈思远开门签收，撕开泡沫信封，两张手写贺卡从光盘盒里滑落。姜南遒劲的字迹压着游戏碟封面：「送你的礼物。」

圣十字教堂的钟声惊起鸽群，中国旅行团的喧哗声漫过结霜的窗棂。

沈思远在月台第三次整理围巾时，铁轨终于传来震颤。

列车进站的气流掀起鸽灰色围巾，沈思远在蒸腾的白雾中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车厢裂隙里浮现。

“哥！”沈思远激动地挥着手，大声呼喊。

姜南笑着回应：“小远，等久了吧！”

沈思远急忙把羽绒服递给了沈知夏：“哥，快穿上。”

沈知夏接过，摸了摸他的头：“好像长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