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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蓉城（第1页）

第22章蓉城

姜南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海，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机票边缘。

沈知夏歪在邻座睡得正酣，晨曦穿过云层在他鼻梁投下淡金色光影，纤长睫毛随着呼吸轻颤，像停驻在花瓣上的凤尾蝶。

机舱空调送风的嗡鸣里，姜南恍惚又看见十七岁的少年趴在课桌上，用铅笔在草稿纸画满锦江河畔的垂柳。

那时候的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少年的心中怀揣着对未来最美好的憧憬，以为只要伸手，就能牢牢抓住梦想与彼此。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机即将降落。。。。。。"广播声惊醒了浅眠的人。

沈知夏迷迷糊糊睁眼时，正撞进姜南未来得及收敛的温柔目光里。他揉着眼睛坐直身子，後颈还印着座椅花纹的淡红痕迹："我流口水了？"

姜南笑着替他拨开翘起的发梢："没有。"

"那你一直盯着我的脸干嘛？"沈知夏伸着懒腰望向窗外渐近的街巷，领口滑落露出半截锁骨。

“好看。”

接机的黑色轿车碾过梧桐落叶，沈知夏整个人贴在车窗上。

九月的蓉城浸润在桂花香里，骑三轮车的商贩载着沾露水的栀子花穿街而过，街角面馆蒸腾的白雾中浮动着辣椒油的辛香。

"这是你提过的那家旧书店？"沈知夏突然指着街边墨绿色雨棚。

姜南放慢车速，望着橱窗里泛黄的连环画轻笑："老板换成他儿子了，不过《奥秘》杂志还是摆在第三排。"

他转动方向盘拐进小巷，刚下车姜南正介绍着："前面就是我长大的院子，那棵槐树。。。"

话音戛然而止。

朱漆斑驳的院门前，穿香云纱旗袍的贺书雅正踮着脚往槐树枝桠挂风铃，发间珍珠发卡在阳光下流转柔光。

她闻声回头，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越声响："夏夏！"

沈知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着栀子花香的身影拥了个满怀。

贺书雅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丹蔻指甲轻轻点过他的眼尾："怎麽比视频里还瘦？小宋！把我炖的雪梨川贝端出来！"

围裙上印着卡通熊猫的男人应声而出，手里还举着汤勺："风铃挂歪了要不要重挂？"

他说话时眼睛始终跟着贺书雅转，自然接过她手中的竹篮，"糖油果子买回来了，按你说的多裹了层黄豆粉。"

沈知夏望着姜南欲言又止，对方已经自觉拎起行李箱："这是我小姨夫宋泊简，在蓉大教古汉语，上个月刚给小姨编了本《巴蜀方言情诗集》。"

"说什麽呢！"贺书雅作势要拧姜南耳朵，转身却往宋泊简嘴里塞了颗糖油果子，"尝尝是不是老东门那家的味道？"

宋泊简就着她的手咬下点心，忽然伸手抹去她唇角的糖霜："慢点吃，当心沾到旗袍。"

又伸出手对着沈知夏笑着说道：“你好，初次见面，你就是阿南的男朋友吧？”

沈知夏正要说不是的时候，夏云舒伸手拍在宋泊简的手腕处：“手油死了，快去准备开饭了。”

他转身时，沈知夏分明看见这位儒雅教授耳尖泛红，而贺书雅发间那支珍珠发簪，分明是拿《诗经》里的"投我以木桃"改制的银饰。

八仙桌上摆着樟茶鸭和开水白菜，青花瓷碗里盛着莹润的鸡豆花。

沈知夏刚夹起块夫妻肺片，就被贺书雅按住手腕："小宋快把微辣的那碟换过来！"

她转头解释时，鬓边碎发垂落，"知道你们深市人吃不得辣，特意。。。"

话没说完，宋泊简已经用公筷将蘸水分作两半："这半边只沾了麻油。"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停在妻子身上，仿佛满桌珍馐都比不上贺书雅发梢跃动的光斑。

沈知夏看的出神，不小心夹到一块藤椒兔肉。被藤椒呛出眼泪时，冰镇牛奶恰好推到手边。

他仰头灌下大半杯，透过玻璃杯壁看见姜南正在给自己剥虾，而宋泊简正仔细替妻子理顺方才蹭乱的发髻。

暮色漫进雕花窗棂，贺书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起身："差点忘了！"她拎回来的竹篮里，躺着对绣满芙蓉花的护腕

"上次阿南说你里看你画设计稿总揉手腕，这是小宋外婆留下的蜀绣。。。"

宋泊简接过话头："听说你们要来，书雅特意去苏州收了蚕丝衬里。"

正午的阳光照进来时，贺书雅正往姜南碗里添第二勺醪糟汤圆，腕间翡翠镯子与青瓷碗沿相碰，奏出清越的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