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7章下山时那木日没再骑快马,……
下山时那木日没再骑快马,他怕徐弋阳颠得更难受,尽量走得更平稳一些。
徐弋阳双手撑着马鞍,胃里时不时痉挛咕噜出声,那木日没有多问,左手搂住徐弋阳的腰,默默解开蒙古袍的前襟把人裹在怀里。
那木日的胸膛厚实且暖和,徐弋阳隔着风衣都能感受到他体贴的温度。
即使他隐隐感觉那木日就是他缺失记忆中的重要部分,但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动作说不清道不明,所以见外地挣了一下,不想被人看了去。
“别动,晚上冷,别再冻感冒了。”那木日搂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制止了徐弋阳,不容拒绝地告诉他,“你已经不舒服了,听话。”
徐弋阳果然没再动,但他握住马鞍的手紧张到发白。
下了山,那木日拿了饼干,还给他要了点热奶茶过来,徐弋阳喝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奶茶,暖到了胃里。
“咸的奶茶,好香,以前没喝过。”他对那木日说道,“谢谢。”
那木日垂眸看着,他当然知道徐弋阳会喜欢,因为以前他就爱喝。
“天晚了,回去吧。”那木日转过了身,开始收拾东西,“马上是末班车了,还要排队。”
徐弋阳点点头不吱声,盯着那木日的背影,刚才脑海中闪回的几个片段,信息量实在太少,他想破了脑袋,都无法看到躲在相机後面的那张脸。
徐弋阳很痛苦,失忆对他的身心産生巨大的影响。
眼见着那木日就要收拾完,徐弋阳仍傻站在原地,他知道现在再不开口的话,也许以後都不会有机会了。
夜晚的凉风拂过发梢,吹得让人心里起皱,海蓝色的蒙古袍掀起衣角,那木日像一枚嵌在旷野中的绿松石。
“还不走吗?”他牵着两匹马向徐弋阳投来目光,“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那木日。”
徐弋阳喊他名字,对方怔了一下,眼神慢慢凝聚,下巴微微後缩,等他说下去。
“那木日,你有白色的马吗?”徐弋阳选了一个委婉的方式来印证心里的猜测,“纯白色的马,身上系着红绿绸缎。”
“你有吗?”
“我有。”那木日眨眨眼睛,鼻腔酸涩心被攥住似得抽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干哑起来,“它叫海日。”
徐弋阳听到了答案,瞬间觉得双眼朦胧,仿佛有一层薄薄的水汽遮住他的视线。
是的,这才是他想听到的。
“那木日,我走了。”徐弋阳说,“再见。”
“再见。”
那木日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
上一次,昨天……他都是同样如此。
骑上马,那木日回望一眼山顶,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心里祈祷——
“那日,平安。”
“哥,是他吗?”
那木日刚掀起门上的围毡,布日古德便迫不及待问他。
横贯巴音布鲁克草原的独库公路一路向东,路边会出现大片蒙古包,再往草地深处走点,便是他们兄弟俩近日来的住所。
蒙古包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简朴,不像其他牧民需要在旅游旺季招揽游客搭的大型蒙古包,这里也就三十平左右。
这是那木日在今年四月初扎的,他好不容易熬到上一部电影杀青,那时候巴音布鲁克的草场还没开放,天山顶上仍积着厚厚的冰雪,连牧民都少见更别说游客了。
但他就这麽住了下来,一住差不多半年,前一个多月家里生意不忙,阿爸也没多管他,可是从五月下旬开始,来新疆旅游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见那木日还守在他那小蒙古包里,便有些来气。
奈何那木日中了邪似的,每天就带着两匹马上山做马夫拉游客,说什麽也不回去。
进了屋,那木日沉默地脱下蒙古袍,取下手串和链子,又仔细叠好放进柜子里,这一切都做完後,他心事重重地靠坐在柜子旁的小方毯上。
“哥?”
那木日长叹一口气,“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