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来没有站在一条起跑线上,霍诤行需要考虑的是未来,而阮岘茍活于当下的每分每秒。
正因如此……正因如此。
阮岘拒绝了霍诤行的提议,哪怕他无比心动,嘴馋得想要吞掉这颗糖衣炮弹,可理智让他恢复了清醒。
“霍诤行,有些苦就该我自己去吃。”
霍诤行的脸上现出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阮岘于心不忍地撇开视线,“别可怜我,我也不会可怜你。”
许久过後,霍诤行问:“暂时是多久。”
阮岘终于重新看向他,“直到你确认爱我。”
硬币的反面是,如果不爱,则是永别。
好一个“暂时分开”。
霍诤行气极反笑,“你别後悔。”
阮岘被他尖锐的质问震慑地退缩一秒,很快又把脑袋从龟壳里探出来,幽幽地说:“我只怕你後悔。”
霍诤行一口咬住他的尖牙利嘴,直到咬出血来才恶狠狠地松开。
“阮岘,你好样的。”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却相对无言,阮岘甚至主动搬去次卧,霍诤行也没有阻拦。
霍诤行出门去见问天,回来的时候见到阮岘在厨房里切菜。
关门声惹得阮岘回头望向他,菜刀划在手指上,阮岘疼得嘶了一声。
“谁叫你进厨房的!”霍诤行连衣服都顾不得换,旋风似的进来厨房,扯着阮岘受伤的手指冲凉水。
阿姨听到动静冒出头来,心虚地说:“先生,阮先生说要学做菜……”
霍诤行不悦地眉头紧蹙,“他说学你就让他学?”
“不怪阿姨,是我坚持要学的。”阮岘打断他的话,“一个人生活,总要做饭。”
冰冷的水柱还在哗哗流淌,霍诤行盯着阮岘被水冲得泛白的伤口,感觉自己胸膛里的心,伤得比他的手指还重。
霍诤行丢开他的手,不发一语地去了楼上。
阿姨问:“阮先生,还学吗?”
阮岘背对她,按住自己冰凉的伤口,疼痛往他心里钻,“学。”
霍诤行就在二楼的书房里守株待兔,结果直到晚饭时间,阮岘也没有过来撞他这棵生闷气的树墩子。
他更气了,想找到那本《好心态决定好未来》的鸡汤压压火气,却怎麽都找不到,怒气顶得他太阳穴乱蹦,恨不能火烧书房。
阮岘居然晾了他五个小时,整整五个小时!之前是谁不贴着他就心慌丶不亲他一口就委屈丶不抱着他睡就失眠?是谁?!
纵然心里火烧连营,霍诤行面上仍旧绷着冷峻,只是脸色黑透罢了。
“先生,晚饭做好了。”
霍诤行腾的一下站起来,又强迫自己冷静,故意迟了片刻才下楼。
阮岘已经坐在餐桌旁,见他过来,主动舀好鸡汤,放到他面前。
“我帮忙做的,不知道好不好喝,请你尝尝。”
霍诤行挺直腰板,脸色乌云转晴,他舀一口汤喝进嘴里,本已经做好闭眼乱夸的准备,入口的鸡汤却出乎意料的甘甜。
他顿了顿,真心实意地夸奖:“很好喝。”
“那就好。”阮岘坐到他对面,勺子在碗里绕过来,绕过去,“我也觉得不错,总算没白浪费一下午。”
霍诤行不知该如何搭话,只能闭嘴喝汤。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饭桌上如此安静,没有聊天,也不贴着坐,隔着长长的餐桌,牛郎织女般遥遥相对。
沉默充斥着难言的尴尬,霍诤行喝完汤,不经意地说:“和问天谈妥了,最近我可能有些忙,你要是无聊……”
“没关系。”阮岘冲他笑笑,“你忙你的,我也有事要做。”
霍诤行捏紧汤匙,没忍住,追问:“做什麽?”
见他不依不饶,阮岘也只能放下碗筷,“本来想吃完再和你说,既然你问,我就说了。”见霍诤行不反对,他说,“把我的证件给我吧,身份证丶户口单页丶护照丶签证,我知道都在你那里。”
餐厅里静默一秒,随即冒出一声闷响,阮岘惊讶地看着霍诤行把汤匙捏断了。
血迹滴到碗里,这鸡汤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阮岘想要去翻医药箱,霍诤行摆摆手,一口饭都没吃就起身上楼。
他仍旧坐在书房里,但是这次,他确定自己等不到主动找上门的傻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