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给我!”
“等下,在柜子里。”孟林仍旧背着身,快步离开阿桃的视线,十几秒後,跑出来,将手机递过去。
连电台都报道了,网上不可能没有新闻。阿桃点进去搜索,果然看到打了码的事发现场,她一眼认出来那是阮家老宅的後花园。
警车丶救护车丶人群丶鲜血丶白布……孟林同步读完短短的警方通报,夺过手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市中心医院。
抢救室前的红灯不停闪烁,两名警员守在一边,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中心台台长霍构和他的夫人。
他们的儿子霍诤行徒手接人被砸成重伤的事故已经在这两天内传得满城皆知,又因为霍诤行身份特殊,医院楼下等着抢新闻的记者数不胜数,他们分局压力骤增。
本市安全教育十分到位,城里居民都知道遇见跳楼的不能轻举妄动,不知道这位从小在外国长大的霍先生怎麽回事,居然想到徒手接人这样的好主意。
已经一夜未睡的小警员有些犯困,捅了捅身边的同事,“还要多久啊。”同事也很困,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好在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半小时後,抢救结束,做完手术的医生出来汇报情况:“脏器出血已经止住,头部手术也很成功,接下来转入ICU,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霍构松了一口气,陪在一旁的周唯瑾皱着眉问:“人醒了吗?”
“麻药还没过劲儿。”医生解释道,“家属不要着急。”
周唯瑾怎麽能不急。
护士推着病人从手术室里出来,周唯瑾不死心地拦住他们,低头看向浑身插满管子的人,“阮岘,你如果还有良心就赶快醒过来,别让我儿子蒙受不白之冤!”
霍构忙扯过她,“人还昏着,你这是做什麽!”
人被推走了,周唯瑾忍耐得脸上肌肉都在颤抖,“我儿子为了救他断了十五根肋骨,以後的事业都毁了,他不醒,我儿子什麽时候才能洗脱非法监禁的罪名!”
霍构不想和她在大庭广衆之下争辩,拽着人一路上了九楼,来到霍诤行所在的单人病房。
护士见状赶紧躲了出去。
“你有没有想过因果报应。”霍构疲惫地坐进靠椅里,望着不远处仍在昏迷的霍诤行,眼神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转了一圈。
“你什麽意思?”周唯瑾替霍诤行调慢滴液地速度,“我不想跟你吵架,你回家吧,我守着我儿子。”
“难道他不是我儿子?你什麽时候能改改划清界限的臭毛病!”
周唯瑾豁然转身,怒火中烧,“你尽过父亲的责任吗?我生他的时候你在哪里!他非要去做探险这一行的时候你拦过吗?!”
“别跟我翻旧账!就事论事,阿行有今天,全是因为你当年办了错事!”
“你这叫就事论事?我办错事是因为谁?”
两人争吵不休,又拉不下面子来大声喧哗,全压着嗓子,像两头低吼的狮子在就领地问题互相威胁。
谁都没有发现霍诤行已经醒了,直到他同样不耐烦地开口说:“过不下去就离婚,别在我面前吵。”
气氛陡然沉寂下来。
周唯瑾忍着眼泪,没看已经清醒的儿子一眼,拎起手提包就往外走。
身为父亲的霍构沉默半晌,干巴巴地憋出来一句:“身上疼吗?”
废话。霍诤行没办法扭头,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阮岘怎麽样?”
“刚抢救完,在ICU观察。”霍构清了清嗓子,漫无目的地在病房里踱步,“警方的人在外面,我叫他们进来?”怕显得过于冷漠,找补似的说:“主要是阮岘的父母指控你非法拘禁,不说清楚,你妈妈也着急。”
霍诤行没有反对,霍构出去叫人,两名警员进入病房。
“霍先生,阮先生还在昏迷,我们只能先从您这里了解情况,还请谅解。”
霍诤行艰难地擡起眼皮看着他们,“趁我还清醒。”
他的状况确实很糟糕,说不准什麽时候又昏过去,小警员马不停蹄地打开记录仪,问道:“请问您和阮岘是什麽关系?”
霍诤行眨眼睛的速度越来越慢,沉默在三个人之间无限蔓延。
就在小警员以为今天又要毫无所获的时候,他缓慢地开口承认:“恋人。”
两名警员惊讶地对看了一眼。
躲在门口偷听的霍构头疼得厉害,抖着手点燃一颗烟,紧接着想起医院是无烟区,慌忙将烟头按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