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来。”
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披散的头发也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一个人将死之际,突然很想回到从前。
却从未想过,世间最难的,就是回到从前。
沈雁清有点累了,慢慢闭上了眼睛,世界一片黑暗,可他在闭上眼的前一刻,似乎见到了一束光。
想要去伸手,却发现自己满手的血污,而手,也擡不起来了。
“沈雁清!”
似乎有人在叫自己?可沈雁清睁不开眼,也看不到那个人。
纪衔打开大门就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躺在地上,一瞬间,身体不易觉察的颤抖起来,冲过去扑倒在沈雁清身边,把人抱住,双手紧紧的捂住正在流血的手腕。
“别,别,沈雁清你别死…”纪衔拼了命的想要捂住流血的手腕,却发现根本捂不住,只是血液流动的幅度小了一些,但根本是微不足道。
苍白着脸目光涣散,冷汗一滴一滴的从额头滚落,把人冰凉的身体抱起来,颤抖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我要救你,我会救你的。”轻声说着。
为什麽会这样?明明前世根本没有这一回事的。
于行简刚好回北城,纪衔就出了国,两人没有机会见面,而沈雁清和妹妹在国内相依为命。
而这一世变了,于行简知道沈雁清留手了,失信了。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就像蝴蝶的翅膀,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变化,导致一连串的大改变。
血沾染了全身,纪衔将人抱上医护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没有注意到手腕上的红色印记也沾满了血,此时正在微微发烫。
初阳穿过清晨的薄雾,照映在沈雁清苍白的脸上,他擡手轻轻遮住阳光才使眼睛得以睁开,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前面一个人就要撞上自己,来不及躲开,那个人就穿过了自己的身体,走向了远方。
“怎麽…回事?”沈雁清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神跑的人,伸手想去抓住那个人,却发现自己都是穿过了男人的身体。
“我死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就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吸力,把自己带到了一个地方。
等沈雁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一个青年的後面,对方穿着西装站在墓碑前,背影看起来极其的悲伤。
“纪衔?”只是一个背影,沈雁清就认出来了,他慌忙上前想去问,“你怎麽会在…”这儿?
话还没有问出口,就看见墓碑上挂着自己的黑白照。
沈雁清茫然了片刻,一瞬间脑袋好像五雷轰顶,让他震惊的有些说不出话。
“沈雁清,你讨厌死了。”纪衔笑着说,只是眼底的悲伤怎麽也挡不住,“奇怪,你死了,我应该很开心,我为什麽要哭呢?”
沈雁清低垂着眼睑,遮住了眼底的哀伤,向前一步,伸手接住那人眼角滑落,即将落下的泪珠,轻轻拥抱着纪衔的身体。
哪怕明知道纪衔现在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
可是,我想要抱你。
“别哭了…”声音沙哑着说,“为了我这种人不值得,你不是也说了吗?我早就不值得了。”所以为什麽?
深秋的夜总是那麽静,沈雁清站在一旁看着努力查资料的人,看着那人即使神色疲惫,依旧不肯去休息,一定要去寻找一个真相的人。
“纪衔,去睡觉吧。”这是沈雁清对纪衔说的第726遍。
依旧是自言自语,纪衔听不见。
沈雁清这些天都一直跟在纪衔身边,看到这人不吃不喝,也不去休息就这麽查资料。
晕倒在地上醒过来又继续,然後又晕倒在地上,醒过来又再次继续。
就这麽一直重复。
沈雁清从刚开始的疯狂,到现在的麻木,只是轻轻的把人抱在怀里,说着那人听不到的话:“别折磨自己了…我真的…求你了。”
为了一个沈雁清,值得吗?
很多人都问过这句话,包括沈雁清自己,可纪衔充耳不闻。
把沈归期送进牢里枪毙之後,纪衔整个人跟疯了一样去找资料,嘴里神神叨叨地念着:“沈雁清不能死,我不要你死…”
或是走投无路的执念太深,竟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求过神吗?
曾经纪衔从不信神鬼之说,而如今的他,居然信了一个飘无虚渺的传言。
遥远的妙岭山有一个传说,说一个人只要足够诚心,执念足够的深,一步一叩首,爬上五千阶梯,求得神明保佑,神怜世人疾苦,可满足世人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