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忌看着面前像是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女人,紧缩那颗心竟在瞬间松开了。
说不清缘由,只冷冰冰吐出个字:“好。”
地牢。
赵月芜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被关在最里面的赵轻舟。
他衣不蔽体,遍体鳞伤。
双手双脚具断,就好似一个人形的瓮罐,他的身上,有几只老鼠正‘吱吱’叫着,啃噬着他身上的腐肉。
赵月芜瞬间红了眼,捡起石头扑过去将四散的老鼠砸了个血肉模糊。
直到力竭,她才强撑着意志,小心地将赵轻舟抱起:“哥哥。”
她曾经风光霁月的哥哥,战场上所向披靡,身体健壮的哥哥,已经瘦的只剩骨架。
滚烫的泪水砸在赵轻舟眉心。
他缓缓挣开早被挖去眼珠的双眼,嚅动干裂的唇:“月芜?是你吗?”
赵月芜将脸轻轻贴在赵轻舟????的额头,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
“是我,我还活着。
赵轻舟空洞的眼眶趟出泪,像是卸下了一桩心事:“活着就好,我撑着口气……就是想看到你好好活着,可是,我现在看不见……”
一字一句,击碎了赵月芜早已麻木的心。
她紧紧抱着赵轻舟残破的身躯,声声忏悔:“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如果当初我杀了完颜忌,大晏就不会……”
赵轻舟却安慰:“你不必自责,当初他也是善良正直之人,你朝他射出的那箭,故意避开他的要害,是为了打消两国对他的猜忌和追杀……”
“只是没想到他会错了意,竟弑父夺位,辜负了你一片真心。”
赵月芜目光颤抖,悔恨而自责。
如果早知是这样结果,当年哪怕她痛不欲生,也要亲手射杀了完颜忌。
突然,赵轻舟的身体抽搐起来,他惨白的脸似是因为折磨而变得扭曲。
赵月芜心头一窒:“哥哥!”
“月芜,杀了我……”
这话让赵月芜登时愣住:“哥哥……”
“我身为大晏皇子,将士们的统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民和手足被屠却无能为力,我早就该死……如今得知你活着,我已经了无遗憾了……”
已经不记得眼泪是何滋味的赵月芜已然泣不成声。
她明白,现在死是对赵轻舟最大的解脱。
可这是她的同父同母、疼她入骨的哥哥,她如何下得去手!
赵轻舟像是察觉到赵月芜的犹豫,他只哑声哀求了句:“就当是送哥哥回家,好吗?”
泪水灌满赵月芜的脸颊,她拿出刚刚用来杀猎犬的断箭,掌心颤抖。
“啊——!”